838 慶祝
韋保衡通過官考之后,韋府大宴賓客。在座的不乏巴結(jié)討好的,一些知道內(nèi)情的人卻趁此機會散布流言。
有人說,韋保衡并無真才實學(xué),之所以能考中,完全是因為人長得好,入了皇帝的法眼,于是在公主及笄之后便取了進士。
也有人說,韋保衡全靠舞弊才取得了好成績。誰不知道,韋保衡這幾年與溫庭筠走得近?韋保衡這次能取中進士,溫庭筠出力最大。
也有人說,溫庭筠這幾年能做考官,都是韋府的安排,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韋保衡科考的時候能用得上。
總而言之,流言的版本很多,唯一沒人相信韋保衡是憑自己的努力中舉的。
魚玄機幾天前已經(jīng)派綠翹送了禮物過來,酒宴這天她并沒有出席宴會。但是韋保衡派人送了一桌子酒席到咸宜觀來。
咸宜觀的女道沒想到觀主沒去還能把酒席送到觀里來的,所以看到那一盤盤香氣四溢的佳肴送過來時,都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
眾女道圍成一桌,加上魚玄機和綠翹,也沒有十個人。魚玄機感慨著道觀的凋零,女道們則評說著韋保衡這個人。
大家都說韋保衡長得好看,皮膚好,五官周正,所以能尚公主。
玄妙道:“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你看我也長得好看吧,怎么一件好事都沒落到我頭上?”
女道們便笑她,“怎么沒落到你頭上,若不是你長得好看,觀主會把管理的差事交你嗎?”
玄妙也笑,“我是說姻緣,沒有哪個男人看上我,否則我也學(xué)那些逃走的姐妹一樣?!?p> 眾人便道:“當(dāng)著觀主的面說這等話,該打該打?!?p> “怕什么?觀主本就是紅塵中人,她還能不知道我們這些女道們的心理?”
魚玄機只裝沒聽到,笑著說:“韋保衡今天送來的酒好喝,大家仔細嘗嘗?!?p> “嘗嘗,嘗嘗。”
到底在觀主面前,大家還是有些不自在。
魚玄機吃了幾口酒,便起身往后院去了。樹底下的石凳子上有蒲團,這是綠翹放上去的,她說:“阿姐,天涼了,你再在這上面坐下去就對身體不好了?!?p> 于是,她親手編了薄薄的浦團放在上面。
魚玄機發(fā)現(xiàn),她對生活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剛來這個世界時的激情?,F(xiàn)在的她,歷經(jīng)滄桑,只想平靜地過自己的日子。
所謂的轟轟烈烈,只是少年不更事時的沖動罷了。
現(xiàn)在的她,更喜歡懷念從前,而不是暢想未來。即使在現(xiàn)代社會,她也不是如此心情。
現(xiàn)代社會多的是新奇刺激的東西,哪怕每天抱著手機,也有看不完的新鮮事物,更何況,還有各種美食挑戰(zhàn)味蕾,各種旅程在前方等待。
對前方充滿期待,這就是人的動力的來源。
也或者,是因為兩世的人生經(jīng)歷告訴她,人一輩子無需轟轟烈烈,只要所求皆得,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正胡思亂想間,頭上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在想什么呢?”
恍惚間,魚玄機以為李近仁回來了,歡喜地站起身來,卻是一身青色便服的李漼。
這時的魚玄機還只以為他是某位王爺,于是微微后退兩步喊道:“王爺?!?p> 李漼擺手,“這段時間太忙,我這是抽空出來坐一下,煉師這是在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
“呵,王爺坐?!濒~玄機連忙請李漼坐,又要去泡茶,被李漼擺手制止了。
“我這是偷空溜來這里坐坐,不想去面對宮里的繁瑣,但事務(wù)繁多,我很快又要走,你還是別忙活了?!?p> “王爺這段時間這么忙的?”
“忙得很。”
李漼在石凳上坐下,讓魚玄機也坐。李漼當(dāng)先開口道:“你說,平時若只要釣釣魚養(yǎng)養(yǎng)花,閑暇時聽聽?wèi)蛟摱嗪冒??!?p> 魚玄機想起李郢來,這個人倒是會過日子,他不就是上班時上個班,不上班時釣釣魚嗎?
“這應(yīng)該是很多人想過的日子吧?!?p> “煉師想過什么樣的日子呢?”
“我就是一個出家的道姑,能有什么想法?不過是守著道觀過一輩子。”
“煉師沒有說真話?!?p> 李漼手指了指魚玄機,站起身來,“你沒跟朕……句真話,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嗬,那時你會談人生,談想法?!?p> “以前,有些心緒煩亂吧,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F(xiàn)在回過頭去看,很多都是錯的。”
“那時的煉師有些絕望吧?!?p> “王爺居然聽出來了?!?p> “這是常常吸引我來此的原因之一。好啦,煉師回去吧,本王也要回去了。”
李漼說著就往外走去。魚玄機把他送出道觀,這才轉(zhuǎn)身回去。綠翹同玄妙她們還在喝酒聊天,綠翹喝得面紅耳赤,在桌上指手劃腳,談天說地,大有男子漢的豪邁風(fēng)范。
魚玄機看了看又走了出來。卻見溫庭筠提著酒踉踉蹌蹌地走進道觀來,魚玄機連忙迎上去扶著他。
“老師今天怎么來了?”
溫庭筠搖了搖酒葫蘆道:“找個可以談心的地方喝酒?!?p> “今天謝姑姑不在閣里么?”
魚玄機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溫庭筠平時喝酒聊天都是到謝姑姑的紫微閣里,那里,謝姑姑會留出最好的酒專門招待他。
“有些事,不能跟她說。”
“哦?”魚玄機有些疑惑,但是沒有多問,扶著溫庭筠往后院的杏樹下走去。
“有些事情不說出來,我就要把自己給憋死了?!睖赝ン拊谛訕湎伦聛?,自己拿著酒葫蘆喝酒。
魚玄機在溫庭筠身邊坐下來,這時候她不需要多說什么,當(dāng)個忠實的聽眾就好了。
溫庭筠卻又不說話了,抱著酒葫蘆喝酒,過了好久,他才慢吞吞地說道:“這話我也只能對你說了?!?p> “說吧,老師,有什么話說出來,我保證除了我,只有在這里的老鼠蟲子聽過你的話?!?p> 魚玄機估計溫庭筠是不吐不快,但又怕謝姑姑說出去,所以才到她這里來。
“這事跟你還有點關(guān)系?!?p> “跟我有關(guān)系?!”
溫庭筠點頭,“確實跟你有關(guān),這還得從你出走長安那天說起。”
“老師,那天還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快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