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 祭奠自己
皇甫燁手里捧著一壇酒，站在招待室的門口。
魚玄機走進來，問他：“怎么不去坐著？站在這里吃風?！?p> 皇甫燁道：“觀里的風景好，我站在這里可以看風景。況且，煉師若來，這地方一眼就能看到。”
魚玄機看著他手里的酒壇，系著一條紅色飄帶，看起來甚是喜人。
“怎么還帶酒來？”
皇甫燁舉了舉手里的酒道：“慶祝，我叔父答應(yīng)我了，以后我就是一個自由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難道不值得慶祝一下？”
“確實是個好理由?！?p> 皇甫燁把酒放在桌上，搔了搔頭，笑道：“好吧，是我想喝酒了，聽說煉師也能喝點酒，正好來找煉師談點事，所以，嗯，就是這樣了?！?p> 魚玄機讓綠翹拿酒杯來，同時邀請綠翹一起來喝點，綠翹對皇甫燁卻是有意見似的，望了他一眼道：“我還有事，先出去了?！?p> “這妮子?！濒~玄機笑著說了一聲，估摸著是因為上次要撮合她與皇甫燁的事情，小妮子心里不愿意，所以擺出這副臉子出來，“沒事，她不來我陪你喝?！?p> 這正中皇甫燁的下懷，他曾經(jīng)以為，那次在飯店里，就是他這輩子與她處得最近的一次，沒想到還有今日的喝酒，往后余日的合作。
“你放心，你要開什么店，告訴我，我一定把它做大做強?！?p> 魚玄機笑道：“我要開店不假。你跟我不一樣，你是想實現(xiàn)人生中的某種愿望或者理想，不能僅按我的想法去做。我開店只是想把咸宜觀里的東西賣出去，這樣的想法成不了大事。你要想想，怎樣才能做大做強？”
“慢慢來吧，我暫時也沒什么想法，先做著看。”
“不錯，你比之前成熟了很多，說話做事開始有男子漢的氣勢和擔當了。”
皇甫燁很有些無奈地說：“煉師，我已經(jīng)過了弱冠之年，我比你還大幾歲，能不能不要用那種大人對小孩說話的語氣來表揚我？”
魚玄機笑了起來，從來，她都覺得皇甫燁就是個小屁孩，沒想到這個小屁孩現(xiàn)在開始不滿她說話的語氣腔調(diào)了。
“還笑，以后我們合作，相處的機會很多，你要這樣說話恕我接受不了?！?p> “行行，你是大男人，年齡比我大，我記下了?！濒~玄機很沒有誠意地說道。
皇甫燁也不再糾正她，與她商量著開店的事。魚玄機囑咐他先去找鋪面，找到合適的鋪面再做商量。
就這樣，兩人一頓喝，一直把皇甫燁帶來的一壇酒喝光，皇甫燁才告辭離去。這時候，魚玄機已經(jīng)有些喝醉，綠翹適時地過來扶她回房，并對還未離開的皇甫燁道：“以后不要來找她喝酒，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們誰也別想占她的便宜。”
皇甫燁正色道：“我從來不敢有褻瀆之心，這個還望你也能清楚明白。你說的話我記在心里了，下次不會再找她喝酒。告辭?！?p> 綠翹本來還想說兩句，但皇甫燁很干脆地走了，竟是一瞬也沒有留。
綠翹咬了咬唇，扶著魚玄機往她的住房走去。
魚玄機只是喝醉，還沒有醉得暈睡過去，她手指著綠翹道：“綠翹，你別罵他，是我自己想大醉一場，他不過是正好送來酒而已。他何其無辜？”
“好，阿姐，我知道了，是你自己想喝酒?！濒~玄機經(jīng)常有事沒事喝酒，綠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時自然是順著她說話。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喝酒嗎？”魚玄機又問。
“阿姐為什么喝酒？”
“因為以后，我可能變得更不像自己了，所以先祭奠一下自己的過去?！?p> 綠翹不懂魚玄機的意思，只把她往臥房里扶。
魚玄機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綠翹站在床邊，看著魚玄機美麗的睡顏，心里也是一陣煩悶，遂提了劍到后院練劍去了。
半夜，魚玄機從醉酒中醒了過來，推開窗，只看到天上懸一輪月亮，周圍不見一絲云彩，黑藍的天空顯得空闊而遼遠。
抱著手臂靠在窗邊，吟道：“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zhuǎn)溪橋忽見。”
多么清幽的夜色，多么樸野有趣的生活。她曾經(jīng)對李近仁說過，等到哪一天放棄這繁華俗世的一切，做一對田園夫妻，然而轉(zhuǎn)眼間一切成空。
魚玄機輕輕地哼起歌來：
我曾斗膽問過一次蒼天
為何把愛化成云煙
怎么恩愛的兩個人隨風飄散
徒留一副道貌岸然
我曾虔誠祈求拜過蒼天
三根香燭跪在佛前
怎么漂泊的兩顆心無處靠岸
無語凝噎時過境遷
我曾把心埋在三生石下面
等你憐憫的一句肺腑之言
耗盡余生卑微換你擁抱取暖
卻換來了再也不見
我曾把心埋在三生石下面
只為能看你一眼往日的容顏
耗盡筆墨也不能換來那詩篇
換不來我要的成全成全
我曾虔誠祈求拜過蒼天
三根香燭跪在佛前
怎么漂泊的兩顆心無處靠岸
無語凝噎時過境遷
我曾把心埋在三生石下面
等你憐憫的一句肺腑之言
耗盡余生卑微換你擁抱取暖
卻換來了再也不見
我曾把心埋在三生石下面
只為能看你一眼往日的容顏
耗盡筆墨也不能換來那詩篇
換不來我要的成全成全
歌唱完，淚也潸然落下。
第二天早上，魚玄機起床，交給綠翹一封拜帖，道：“綠翹，你幫我送過去，就說我去拜訪他?！?p> 綠翹看了看那封拜帖，問道：“阿姐，你這是要……”
“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結(jié)交官員。”
“阿姐想做什么？”綠翹問。
“沒想過要做什么，只是覺得在這咸宜觀呆得苦悶吧，所以想出去走走?！?p> “阿姐……”綠翹想說，如果在京城呆得苦悶，我們可以去太原，去天兵軍城。但是，魚玄機擺手制止了她。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與他們死磕到底?！?p> 自此，魚玄機不再忍讓，逃避，她將與那些以她為敵的人周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