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邪念
韋保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知道幼薇為什么會流淚,并不是因為石頭磕了她的牙,而是某件事刺痛了她的心,而這件事跟一個叫黃巢的男人有關(guān)。
雖然知道事實,韋保衡卻只能假裝什么都不懂,用腳踩了踩地上那塊磕了幼薇牙的石頭道:“還好你是張開嘴的,你要不張嘴,你摔下去試試?!?p> 幼薇低頭看那石頭,四方形的突起,略高于其他地方,她要不張嘴的話,嘴巴剛好磕在邊緣上,如果不是嘴巴,那就臉磕在石塊的邊緣上。
想想都后怕。不論是磕破嘴巴還是磕破臉,幼薇覺得還是磕痛牙好,因為痛過之后,牙還是完好無損的。
“怎么就摔倒了呢?”幼薇轉(zhuǎn)身向后看,彼時她正走在皇城大道的兩邊道上,很平整的路,她走過的地方有個凹陷。想到剛才,她分明是沒有踩進這個凹陷,而是在邁步過去的時候一腳踢在凹凸的邊緣上,速度太快,她人就這樣飛撲在地上了。
幼薇恨恨地在石塊的邊緣處踢了兩腳,掰了掰發(fā)痛的牙道:“我感覺我的牙齒要松?!?p> 韋保衡幫幼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趁幼薇沒注意,他迅速扒開里面看了一眼,真的是衣物,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衣服,根本不是幼薇說的溫庭筠拿去縫補的衣服。另外還有一包東西,摸起來硬的,像是首飾,用布包著,韋保衡看不到,只能用手感知了一下。
看著這些東西,韋保衡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她拿衣物去溫庭筠那里,他們……會不會……
現(xiàn)在,韋保衡腦海里全是他和通房在房里做的那些事兒,想到幼薇跟溫庭筠將來可能也要做那些事,韋保衡的血就往腦門上沖。
幼薇踢完石頭后轉(zhuǎn)過身來,韋保衡連忙起身把包袱放在幼薇手里。
“你、你和溫助教,你們兩個……”
“你吱吱唔唔什么呀,走吧,不是說一起去太學(xué)嗎?”幼薇拿著包裹當先往前走去。
韋保衡跟在后面,心里滿不是滋味,他愛的女孩啊,難道如此不知自愛嗎?那他又何必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護啊。
想起被父親關(guān)在房里,自己翻著幼薇寫的詩,那些幽秘的心事,韋保衡頓時覺得那就是個笑話。
幼薇哭過,痛過,已經(jīng)從剛才那亂糟糟的情緒中整理出來,牙齒痛得很,她不斷地用手掰門牙,她擔心牙齒經(jīng)此一摔,會很快脫落。
“好痛,也不知道會不會脫掉。”
韋保衡沒有回應(yīng)她。
“要是門牙就這么掉了,會漏風(fēng)的吧?”幼薇回頭看了一眼韋保衡說。
韋保衡對著她笑了笑,心里亂紛紛的。
踏入國子監(jiān),高大的梧桐樹的葉子已經(jīng)有巴掌大。朗朗的讀書聲傳來,校園里生機盎然。能進國子監(jiān)的,都是高官或者皇室的孩子。官職若是不高,想要進去,則要經(jīng)過各種請托,有些不愿費事,便請了先生來家里教。所以,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孩子,大抵都是有家庭背景的。
穿過國子監(jiān)外院再往里,便是太學(xué)了,太學(xué)里收錄的都是經(jīng)國子監(jiān)多次考試過關(guān)選拔進來的人才。這里的學(xué)生年齡相對比較大,畢竟,要考進太學(xué)可不是那么簡單。像韋保衡,皮日休這種二十歲不到進太學(xué)的,在里面都算年齡小的,大都是像李億那般三十上下的中青年。
踏進太學(xué),有什么話再不問可就遲了,韋保衡鼓足勇氣問道:“我能不能晚上來找你?”
幼薇哪里知道韋保衡幽暗心理,她只是跟往常一樣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罷了,于是轉(zhuǎn)頭看著他問:“你晚上來有事嗎?”
韋保衡要怎么說?他畢竟還年輕,求歡的話說不出口,只能迂回問道:“溫助教晚上不來你那里嗎?”
幼薇回道:“他晚上來我那里做什么?”她哪能想到面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已經(jīng)在心里把她貶低到泥潭里呢?
“你常常來找溫助教嗎?”韋保衡盯著幼薇手里的那包東西問道。
幼薇心思縱是再簡單,也產(chǎn)生了狐疑,況且她從來不簡單。此時的木蘭樹葉片已經(jīng)長得繁茂,幼薇站在樹下,森森的眼神看得韋保衡心里發(fā)毛。
“你什么意思?”
韋保衡手足無措,“我、我想和你多呆會兒,你來找溫助教,而我想來陪陪你。對,就是這樣?!表f保衡說完這話,連自己都信了,眼神也愈發(fā)堅定。
幼薇眼神柔和下來,“不用了,你我只是朋友,你不必陪我,我也不需要你陪?!?p> 幼薇說著,徑直走了。韋保衡站在那里,不知道跟還是不跟,但他最后還是悄悄地跟在幼薇身后。
他看到幼薇走到溫庭筠辦公室門口,沒過多久,溫庭筠從辦公室里出來,幼薇把東西交到溫庭筠手里,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幼薇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看溫庭筠,他拿著那包衣物往宿舍走去。太學(xué)的老師和學(xué)子都有住宿的地方,老師一人一間,學(xué)子四到六人一間,都在同一棟樓里。
溫庭筠把東西放進宿舍后很快就出來了,等他走出這棟樓,韋保衡左右看看,見宿舍附近沒有人,他推開了溫庭筠的門。
單身漢的宿舍,里面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放著筆墨紙硯還有書籍。
韋保衡沒看到幼薇的那包東西,他迅速翻找了一遍,終于在床底下的一個木箱里翻到了那個包裹。
這次,他可以盡情地查看里面的東西了,衣物,首飾,還有一張黑玉卡。韋保衡拿著那張黑玉卡翻看了一下,看不出所以然來。
那些首飾他也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個盒子眼熟得很,他打開一看,是自己去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首飾里還有一只手釧,沒有盒子裝著,但那只手釧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還有一串珠子看起來也很珍貴。
看樣子,送到溫庭筠這里的東西,除衣服外,就是貴重的東西。那么,問題來了,衣物送過來,可以理解為她想與溫雙宿雙棲,那么貴重的東西呢,為什么要把它放在溫庭筠的宿舍里?
韋保衡迅速整理好東西,原樣放回去,他決定好好查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