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心有不甘
李億搖頭,“這胡兄可真是,大家都知道那位小娘子是胡說八道,偏他較真。這一天天地喝了點酒就鬧,不是讓人生煩么?”
李凌應道:“誰說不是呢?”
兩人于是一起向慶元酒店走去。慶元酒店緊鄰皇城,與尚書省、國子監(jiān)、平康坊都只是相隔一個街口的距離。李億,李凌等一干考生都租住在這個酒店里。這些考生,有同鄉(xiāng)本就相熟的,也有不同地方的,但大家都奔著一個目標來,有共同語言,一來二去,也就都認識了。
這個胡有儀,本是京城人氏,不知道什么原因,偏偏跟這些外地考生一樣吃住在酒店里。那天在尚書省報考時被幼薇奚落,污蔑他在平康坊嫖妓不給嫖資,從那以后,這胡有儀一喝酒就找人哭訴,甚而謾罵,鬧得不可開交。
其他考生都很討厭他,但沒有辦法,他一鬧事,大家還得耐著性子安慰,因為大家都想安安靜靜地讀書、睡覺,不想把這里整得像個鬧市區(qū)。
李億和李凌快步走回慶元酒店,果然就見胡有儀在那里罵罵咧咧。
李億走過去,胡有儀抱著個酒壺拉扯著酒店的一個伙計叫罵:“我是不給你錢了還是怎么的?連這么卑賤的一個下人都要來欺負我,你叫店主來,我今天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他沒完沒了,那個伙計百般解釋,卻是沒用,只能無奈又無助地站在那里。見李億過來,伙計哭喪著臉喊道:“兩位客官,快來幫幫忙,我就讓他少喝點酒,他就這樣了,大清早的,我真是冤哪。”
李億對胡有儀已十分不滿,不耐煩好言好語相勸,走近胡有儀,道:“把他拖回房里任由他怎的?!?p> 李億有兩個隨從,一個叫牛馮,一個叫許羨,都是家里派過來照顧他的,長得腰大膀圓,平時都是遠遠地跟在李億身后,聽主子吩咐,他們沖過來扒開胡有儀硬攥著伙計的手,三下兩下就把胡有儀拖走了。
胡有儀被拖走時還在大叫,“李兄,你不能這樣對我?!?p> 李億捏了捏眉骨道:“讓他的家人接回去吧,這一天天的,大家都是參加考試的人,哪里受得了這個?”
于是這個叫胡有儀的人自遇到幼薇后,再次遭受到奇恥大辱,被人從酒店里遣送回家了。至于用的什么理由,李億只是向尚書省遞了一封信,沒多久,尚書省那邊便來了人,押走了胡有儀。
而這一切,都得記在一個叫做幼薇的小娘子頭上,因為她才是始作俑者。
而這時候,幼薇才剛到王文木家,王文木也接到了李可及的邀請函,只有黃巢沒有接到,可能是因為他一直在山上讀書的緣故,李可及并不知道他這兩天下山報考。
李可及雖然話少,但為人親和,黃巢得知他今日請大家相聚,便要與幼薇、王文木一起過去。
三人商定一起湊錢買個好點的禮物送過去。李可及本人可能不在乎他們送了什么,只是單純地想與大家聚聚。因為他在函上說得明白,只是好久不見,約大家共敘情誼。
“買字畫吧?!秉S巢道。
“如果買字畫的話我就建議去李近仁開的店去?!?p> 幼薇的提議是有道理的,一來李近仁的店鋪多,珠寶首飾字畫店在京城有好幾家連鎖店,買東西自然去大的店品質(zhì)有保障些。
另一方面是因為,李近仁是熟人,不怕被人坑。字畫這東西,真品贗品之間看著挺像,但之間的價格區(qū)別可大了。
黃巢雖然不喜歡李近仁,但對這個提議沒有意見。
于是三人趕早去往附近的字畫店。李近仁的店鋪都有特殊標志,幼薇一看匾額就認得出來。
幼薇正在街上一邊走一邊找店,突然一輛馬車停在她面前,車簾撩開,皇甫枚從車里探出身來喊道:“喂,丫頭,去哪里?要不要載你一程?”
幼薇喜道:“皇甫君,太好了,正要找你呢,你可知道明德君的字畫店開在哪?”
皇甫枚道:“巧了,明德君正在車里,你讓他告訴你?!?p> “好啊好啊,你讓他下來吧,我們正要買東西,老板出面,怎么著也得打個五六折吧。”
李近仁正坐在車里閉目養(yǎng)神,聽得皇甫枚叫丫頭,他已經(jīng)繃緊了身子,再聽到幼薇的聲音,他忍不住凝神傾聽。
再說,李近仁昨天鬧著要回去,可是心里總有那么點不甘,今天一早就借口巡店拖延時間,這好巧不巧,就在街上遇到了。
當聽到幼薇的聲音時,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原來,他所有的借口都只不過是想再見某人一面。
皇甫枚放下車簾,得意地笑看著李近仁,而他的這個老友則假裝剛睡醒,慢慢地張開眼睛,一副茫然的樣子看著皇甫枚。
皇甫枚也不笑話他,正經(jīng)道:“下車吧,人家找你有事?!?p> 李近仁本來還想問一聲,“哈,誰找我?”但看到皇甫枚臉上不小心綻開的笑容,哪里還假裝得起來。
起身那一刻,皇甫枚在他肩頭拍了拍,遞給他一個溫暖的眼神。李近仁把他的手打下去,撩開車簾,就看到幼薇站在車旁,一雙亮晶晶的眸子仰望著他。
那一刻,李近仁的心似被重錘砸了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嗨,你站開一些,我下車?!?p> 幼薇“哦哦”著連忙退開。
李近仁從車上跳下來,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穿著玄色長袍的黃巢,他轉(zhuǎn)頭看幼薇,“去字畫店做什么?”
幼薇笑道:“一個朋友生日,上次升職他沒有慶賀,這次借著生日的機會讓我們一起去聚聚,我們也不知道買什么好,明德君建議一下。”
李近仁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朋友倒是挺多啊?!?p> 幼薇假笑兩聲道:“還好啦。”
李近仁眼睛看向黃巢,走到幼薇身邊低聲問道:“你不是說他那什么嗎?怎么還跟他在一起?”這也是他一天來心里不舒服的原因,如今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幼薇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咬著牙齒低聲道:“你管得真寬,我把他當普通朋友相處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