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溫庭筠的心思
溫庭筠見幼薇神色不對,連忙止了話頭,安慰她道:“雖然是管重大刑事案件的官員,但基本上跟普通百姓沒有關系?!?p> 可不是,普通百姓誰會跟刑事大案扯上關系?
幼薇突地又想到了悟給她看手相說過的話,十二年之后施主怕是有血光之災啊……
幼薇不覺又抬眼看了看溫璋,自己的血光之災最后是不是還會落在自的手上……
溫庭筠笑著對溫璋道:“你看,你這屠夫臉把孩子都嚇著了?!?p> 溫璋站起身來,對溫庭筠道:“行,你有事我就先走了?!睖赝ン抟矝]有挽留他,溫璋在經(jīng)過幼薇時還笑著問了她一句,“我這屠夫臉有這么可怕嗎?”
幼薇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想說一句什么話,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溫璋笑著搖了搖頭,普通百姓見著他都怕,幼薇的表情,溫璋已經(jīng)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溫庭筠于是起身去送溫璋,對幼薇道:“你稍等,我去去便來?!?p> 老仆人端來了沏好的茶,請幼薇在旁邊坐等,見她臉色不好,關切地問:“小娘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是昆叔,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
昆叔把茶放在桌子上,正準備離開,幼薇叫住了他。
“昆叔,溫先生跟剛剛那位大理寺丞關系好嗎?”
“嗯,因為是同鄉(xiāng),所以常有往來。廷尉看著嚴苛,其實為人極好。這次他回了一趟老家,特意從老家?guī)Я撕枚嗵禺a(chǎn)送給先生?!?p> 幼薇點頭,端起桌上的細瓷杯,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差點讓她噴出來,看樣子無論她到這里多久,她都無法適應唐朝人關于茶的吃法。
溫庭筠送了溫璋回來,幼薇連忙把禮盒送上,“老師心意學生心領了,這么貴重的東西學生實在不敢收?!?p> 溫庭筠嘆了口氣,“一根釵子而已,你還送來送去的?!?p> 幼薇道:“這可不是一根尋常的釵子,這釵子乃是南齊潘淑妃的遺物,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學生實在不敢據(jù)為己有?!?p> 溫庭筠搖頭,吩咐昆叔道:“既然她堅決不要,你便拿去收起來吧?!?p> 幼薇連忙把盒子遞給昆叔。
溫庭筠在座位上坐下,昆叔收好禮盒后又給他重新上了新茶,他喝著茶,慢慢道:
“我有一個女兒,跟你年齡差不多,長得聰慧可愛,她精通音律,又善讀書,可我卻不能經(jīng)常在她身邊陪她,這一點我甚為遺憾?!?p> 幼薇坐在那里,一時不知該接何話,她匆匆喝了一口茶起身道:“那個,沒別的事情學生先回去了,我的朋友還在外面等我?!?p> 溫庭筠似乎有些失望,他笑了笑,把茶杯放下道:“如此,我送你出去吧?!?p> “哦,好?!庇邹币膊恢涝趺椿厥?,面對溫庭筠總有種心虛氣短的感覺。
在出去的路上,溫庭筠溫和笑道:“你沒必要怕我,我只是把你當成我女兒一樣看待。”
“啊,怕嗎?沒有啊,溫先生。”幼薇笑著。
“還說不怕,不怕你額上怎么出這么多汗?”
幼薇用手一抹,果然,滿額頭的汗,“天太熱了?!?p> 幼薇說著,連忙加快了腳步,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座宅邸。
上車的時候,李近仁掀開簾子道:“慢點,見了鬼似的,又沒誰在后面追你,你那么急干什么?”
想來他是看著幼薇從上面一路跑下來,故而有此一說。幼薇貓腰進車,又忍不住往后望去,溫庭筠負手站在那里,眼睛望向車這邊。
幼薇“嗖”地鉆進車里,坐在李近仁身邊,猶感覺臉紅心跳。
李近仁放下簾子,轉身審視幼薇的臉,“你做賊心虛?。俊?p> 幼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臉紅心跳得厲害,她撫了撫臉龐,感覺到臉熱得燙手。她沉吟著開始回憶見溫庭筠的過程,自己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心慌慌的。
哦,從溫庭筠說有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兒,好讀書,擅音律,他時常想念開始,她就坐立不安了。
“他對你說了什么吧?”李近仁撇開視線不看幼薇。
“他說他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言下之意應該是把我當女兒看?!?p> 李近仁爆了一句粗口,他向來一副清俊秀雅的樣子,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然后道:“他就是一只老狐貍,你別信他?!?p> 幼薇“哦哦”了兩聲,溫庭筠是多情之人,這個毋庸置疑,但他會對自己不懷好意嗎?理智上,幼薇覺得不會,她相信溫庭筠剛才跟她說的是實話。但是感性上,幼薇是相信的,否則她也不會如此慌亂了。
聯(lián)想到之前讀過的一些史傳,那些書無不說魚玄機和溫庭筠是師生戀。
“不會不會。”幼薇搖頭。
“那你慌什么?”
“慌什么?只是……”只是想到一些傳說,想到那些傳說,幼薇就胸悶氣短。
李近仁審視著幼薇問道:“只是什么?”
幼薇搖頭,“沒什么?!庇邹甭爻领o下來,她覺得她應該忘記那所謂的歷史,畢竟時間過去了那么久,誰知道當時發(fā)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后人的揣測而已。
……
溫庭筠回到廳里繼續(xù)喝茶,昆叔一直站在他旁邊。
“昆叔有話要跟我說?”溫庭筠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眼看著昆叔問道。
昆叔垂著眼睛,“先生剛才說時常想念小娘子,廣陵離長安不遠,老奴可以去把夫人、小娘子、小郎一起接過來,老奴身體還很康健,一定能把他們安全帶過來。”
溫庭筠阻止他道:“不必?!?p> “長安宅子這么寬,夫人、小娘子、小郎要是一起過來生活的話,先生也可以過得熱鬧些?!?p> 溫庭筠沉吟片刻道:“昆叔是懷疑我剛才對那位女學生說的話是假的嗎?可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啊,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呢?啊,我知道了,她剛才表現(xiàn)得那么慌張,原來是覺得我在找借口接近她?!?p> 溫庭筠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先生去做什么?”
“我寫封信給她,向她解釋解釋,我確實想跟她親近,但這是一個老父親對女兒的心思。我不忍她住在平康坊那樣的地方,希望她能過更好的日子,有更好的未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