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罰打十大板子

　　“這話你不用跟我說，到尹君面前跟他說才有用?！毙￡?duì)長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幼薇“哼哼”了兩句，閉了嘴。他說得沒錯，這事既然是京兆尹來處理，說再多，見了京兆尹還得重新分辯。

　　在小隊(duì)長的帶領(lǐng)下，幼薇進(jìn)了京兆府的偏廳。偏廳里點(diǎn)滿了手臂粗的白燭，照得房里如同白晝。

　　京兆尹元培坐在書案后面，滿面威嚴(yán)，目光如炬。幼薇抬眼看了一眼，連忙垂眉斂目，走到書案前大約兩米的樣子，屈膝行禮，“民女魚幼薇拜見尹君?！?p>　　“原來是你！”京兆尹元培幼薇上次來京兆府作證時見過，他寬寬的臉龐，皮膚幽黑，他也還記得魚幼薇這個名字。當(dāng)然，主要是魚幼薇經(jīng)常被父親帶著出席各種酒宴，在京城有神童之稱，盛名在外。

　　“正是民女，這次犯禁實(shí)在是事出有因，尹君能否聽民女細(xì)細(xì)說來？”

　　“你且說來聽聽?！本┱滓嘧鍪露枷騺碜屑?xì)公正，更何況這事還隱隱跟張直方將軍及韋家小郎有點(diǎn)聯(lián)系，他更要調(diào)查清楚了，到時兩家問起來他也有個說法。

　　幼薇從邀請韋保衡去請張直方講起，一直講到今晚為何來找張將軍，以及在張將軍府的遭遇，因?yàn)榈R時間太長，路上又恰逢身體不舒服，這才犯了禁。至于為什么要請張直方，當(dāng)然是因?yàn)閺垖④娋冗^父親的性命，這番請他，也是為了報(bào)答他的恩情。而且張將軍還說過，請廚子的事由他來解決。

　　幼薇之所以這樣說，是因?yàn)閺堉狈阶霾擞泻芏嘀v究，或許說怪癖，據(jù)說只要是他在家，家里做一次菜的時候，就要用掉二十多只雞，上百只雞蛋。至于怎么個用法，外界有很多種傳聞。

　　幼薇說了長長的一段話后對京兆尹拱了拱手，道：“還請尹君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原諒民女這次?！?p>　　京兆尹摸著下巴上的短須，沉思了一會兒，然后道：“打傷金吾衛(wèi)的事，你怎么解釋？”

　　幼薇叫屈不已，道：“民女雖然住在平康坊，但是民女的父親是秀才，在水利工程門下做了一個小文書，母親在平康坊做些針線活和繡活，父母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怎么會讓民女去做不知廉恥的事情？而且平康坊掛紅燈籠的地方在北部和中南部，民女住在南邊貧民區(qū)……”

　　京兆尹抬手打斷她的話，“這個本府已經(jīng)明了，現(xiàn)在本府讓你解釋的是打傷金吾衛(wèi)的事?！?p>　　幼薇道：“尹君，民女現(xiàn)在說的就是原因，那個叫做陳頌的金吾衛(wèi)，一聽說民女家住平康坊，便以為民女是做特殊服務(wù)的，他居心不良，欲行不軌，民女出于自我保護(hù)的心理，情急之下才出手傷人的?！?p>　　京兆尹本就長得黑，聽到這里臉已經(jīng)陰得能滴出水來，轉(zhuǎn)頭問小隊(duì)長，“此話可是屬實(shí)？”

　　小隊(duì)長連忙拱手回道：“卑職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陳頌眼睛被抓傷了，事情的經(jīng)過并不清楚?！?p>　　“去把陳頌帶過來?！本┱滓鷼獾睾鹊?。

　　小隊(duì)長連忙小跑著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陳頌被帶了上來。幼薇見他整個左眼都被包住，也不知道是傷得太重還是故意讓人包成這樣，總之樣子很滑稽，幼薇忍不住撲嗤一聲笑出來，意識到不妥，她連忙斂了笑容，并用手捂住了嘴。

　　陳頌進(jìn)到偏廳后，先是用右眼狠狠地瞪了幼薇一眼，緊接著快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手腳并用，匍匐向前，嘴里哭道：“尹君要為卑職做主啊，卑職正常行使職務(wù)，這個刁婦竟然使出手抓傷了卑職的眼睛?！?p>　　京兆尹面部嚴(yán)整，一點(diǎn)都不為所動，只是問道：“眼睛如何，有沒有傷到眼珠？”

　　陳頌磕頭道：“卑職雖然沒有傷到眼珠，但上眼皮被抓裂了，可見刁婦手段歹毒刁鉆，請尹君一定要嚴(yán)加責(zé)罰，為卑職討回公道?！?p>　　“此女說你居心不良、欲行不軌你怎么解釋？”

　　陳頌抬頭看了京兆尹一眼，立即叫起冤來，“卑職冤枉，都是這娘子胡說八道，卑職正常行使職責(zé)，其中并無不當(dāng)言行。”

　　幼薇上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陳頌道：“你敢以你家人性命發(fā)誓，對我沒有輕薄之意嗎？”說完這句，幼薇向前走兩步，對京兆尹道，“尹君，我敢對天發(fā)誓，他居心不良欲行不軌，若有半點(diǎn)虛言，天打雷劈?！闭f到這里，幼薇挑釁地看著陳頌，“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敢這樣對天發(fā)誓嗎？你敢嗎？”幼薇步步緊逼。

　　陳頌跪在地上，被幼薇的氣勢逼得向后挪了挪，看著幼薇，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古人敬畏上天，輕易不敢猥褻神明，幼薇正是抓住了他們這種心理，讓陳頌心生懼意。

　　京兆尹也看出問題來，他轉(zhuǎn)而問陳頌，“可有此事？”

　　陳頌額上有汗冒出，結(jié)結(jié)巴巴道：“她、她當(dāng)時想跑?！?p>　　幼薇眼觀鼻，鼻觀心，微垂著眼睛道：“他抓住我，語氣輕佻，言語放肆，還拉著我往暗處去，我嚇得動了手。尹君在上，民女完全是為了自保，還請尹君明察?！?p>　　“你瞎說，我那是在執(zhí)行公務(wù)?！?p>　　京兆尹道：“執(zhí)行公務(wù)你該把人抓起來送到京兆府來。”

　　“我……”陳頌自知尹君已經(jīng)信了幼薇的話，突然磕頭道，“卑職絕對沒有輕薄她的意思，抓她就是要帶她來京兆府，求尹君明察?！?p>　　然而京兆尹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他，寒了一張臉，喝道：“押下去打三十大板，留下察看?！?p>　　大概是保住了飯碗，陳頌并沒有過激反應(yīng)，只是在衙役押他出去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幼薇一眼，低聲道：“你等著?！?p>　　幼薇目送陳頌出去，沒過多久，庭院里傳來“啪啪”的聲音，但是沒有慘叫聲，想來陳頌咬牙挺住了。

　　與陳頌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幼薇垂下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回想當(dāng)時的情形，覺得那情況下自己避無可避，所以也沒有后悔二字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