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似的陣法圖騰徐徐展開,所及之處,冰晶雪花盡數(shù)粉碎成白沙。
白沙流轉(zhuǎn),就像天庭中的飄渺的霧氣,簌簌的摩擦音安撫著在場所有生靈的聽覺。
有兩簇白沙如同兩股水流拔地而起,分別在兩側(cè)開始圍繞中心斡旋流轉(zhuǎn),直至流進(jìn)雪果所在的坑洞中。
坑洞周邊的人都能明顯感覺到白沙帶起的冰屬性靈氣在沿著純白的漩渦匯聚,凝集。
某一刻,靈氣匯聚的中心點(diǎn)啪嗒滴落一滴極其純凈的水。
水滴滴落在雪果上的一瞬間,四濺的同時(shí)迅速凍結(jié)成冰花。
冰花迅速被雪果吸收,就如一朵落在平靜巖漿表面的鮮花,瞬息間化為灰煙。
僅僅是一滴靈氣匯聚成的精華就令雪果蘇醒似的晃了晃。
而這精華一連滴落了三滴,第三滴精華被吸收的同時(shí),騰起的白沙逐漸落下去,雪果的果肉也迅速干癟,只留下下中間一顆不大不小的果核。
咔嚓一聲。
果核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一對嫩生生的葉子從縫隙中擠出來。
見周圍的環(huán)境不錯(cuò),嫩芽突飛猛漲,一下子竄的比成年男子的膝蓋還高,枝丫間還掛著豆子大小的果實(shí)。
林英豪然幾人仰起身子往這邊看,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地間各種靈草植物天材地寶,在人們的固有印象中好像都是隨著時(shí)間一毫一寸的生長,可眼下這種情況必定超出了這種認(rèn)知范圍。
這就是仙人手段。
對童妙語而言,雖然這是她第一次施展催生妙法,理應(yīng)更是覺得神奇非常,只是她反而覺得這整個(gè)過程的景色比妙法本身更驚艷。
正如曇花一現(xiàn)。
一夜之間花開花謝,沒有多少人會去追溯其中的奧妙,只單單沉醉于當(dāng)此時(shí)風(fēng)景甚好,花謝時(shí)又有一種意猶未盡的遺憾,再無其它。
古往今來多少風(fēng)流墨客揮毫筆墨,遺存千篇,不也就是為了花開正濃時(shí)的風(fēng)景么。
雖然有時(shí)候我們不得不去揣摩事物深層的含義,可最令人印象深刻且影響力最大的還是第一眼。
童妙語近似癡迷的看著面前白沙落而“曇花”現(xiàn)的一幕,心中有些觸動。
這一刻,就好像一場華麗的表演即將落幕,一切盡是最后的致謝。
她覺得現(xiàn)在自己就是一位與主角共情的粉絲,在這場盛宴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后一步步走到臺前。
虔誠的抬起手,與表演者互相致以最真誠的問候。
在林英豪等外人看來,這個(gè)過程則比催生之法還令人驚訝。
因?yàn)槟窃谒謸崦﹫A子的同時(shí),它也朝著她傾側(cè)了一下身體。
它就像是一位優(yōu)雅的紳士,用葉片輕輕的包裹住那雙柔荑,枝頭隨即在上面輕點(diǎn)。
這是一個(gè)近乎完美的吻手禮。
郭東看的目瞪口呆。
“這,剛長出來就成精了?”
驚訝的不止他們,還有一旁么兔君。
獰桀眼皮一抬,古井無波的眸子中驚喜之情一閃而逝。
他比在場么任何人都清楚,那株冰雪圓子并沒有成精。
但它也確確實(shí)實(shí)做出了精怪的舉動。
這是為什么?
是因?yàn)檫@個(gè)女人么?
獰桀將目光落在童妙語身上,見她毫無懼色,甚至還一臉欣悅的樣子,心中重新有了一番考量。
能意通萬物者天下寥寥無幾,這是無數(shù)修真者求都求不來的天賦,有此能者,要么夭折,要么成神,自古無一例外。
不知道她會是哪一種。
曳地的衣擺散著瑩瑩流光,獰桀轉(zhuǎn)身之際看了地上的蛇妖一眼。
蛇精死死的盯著那株冰雪圓子,本就狹細(xì)的瞳孔幾乎縮成一條線,恐怕出了獰桀,在場不會有第三個(gè)人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童妙語做完一切,見兔君已經(jīng)離開,忙過去給林英豪幾人松綁。
掃一眼周圍依舊圍在四周的金獅兔,她明白眼下想跑是跑不掉的,只能去兔窟里走一遭了。
兔窟就在此前的半山腰處,只不過在山坡的另一邊。
洞窟的口約么三米高,只是里面的空間異常大,就像是一座藏在山腹中的宮殿。
一進(jìn)去就是一處小廣場,廣場上晾曬著許多蔬菜野果,還有許多的藥材,四周是供在內(nèi)場居住的金獅兔的小房間,是干凈治愈的童話風(fēng)。
童妙語突然覺得在這里做工三天貌似也不是一件壞事。
剛一來就有化成人形的金獅兔管事來給他們安排任務(wù),聽起來倒是不難,無非就是看管藥材什么的。
在管事的要求下,四人當(dāng)即就開始忙碌起來。
只是他們還沒做太久,兔窟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蛇讓張望了幾眼目光便鎖定在四人身上,指著他們說:
“九哥,就是他們!”
蛇讓就是方才的蛇精老頭,而被它喚作九哥的看上去則更像是一條小蛇。
同樣是人身蛇尾,蛇九看上去則更像是一個(gè)兒童,明黃的蛇尾被蓋在同樣是黃色的寬袖長袍下,倒是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感覺。
雖然如此,可童妙語卻絲毫不敢輕視對方,她能感覺到這條小蛇精法力要比老的強(qiáng)許多,要勝過她。
蛇九稚嫩的臉上笑的狡詐,晃著蛇尾很快來到四人身前。
“就是你們搶了小讓的冰雪圓子?”
童妙語見他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感覺很不自在。
這蛇精讓人很不舒服。
林英豪噗呲笑出聲,指著蛇讓笑道: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讓?你看起來也就和他孫子一樣大吧,你們蛇族是怎么論資排輩的?”
蛇九看也不看他,直接抬袖朝他掃了一下,他便直接飛了出去,還砸倒了好幾個(gè)藥材架。
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同時(shí)也有些懵。
這小蛇怎么會這么猛?!
童妙語低頭與蛇九對視,她總覺得對方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兔管事此時(shí)也被驚得出來查看。
看著滿地狼藉的藥材驚愕道:
“我了個(gè)親娘!你們這是干嘛呢!好好的藥材這不就糟蹋了!”
正想抬頭發(fā)飆,在看到蛇九的時(shí)候他頓了一下。
“蛇九?你來兔窟干嘛?”
蛇九連分給對方一眼都不肯,只是自顧自地打量童妙語,好似她是什么寶物。
“你這話說的,就這么不歡迎我?不過也沒關(guān)系,本座也用不著你們歡迎,這四個(gè)人類奪了小讓的東西,他喊我一聲哥,本座自然是要為他討回公道的?!?p> 童妙語抿了抿唇。
之前聽姬長野總是本座本座的稱呼自己,她覺得他就像個(gè)中二男主,眼下見這蛇精自稱本座,她只覺得對方像個(gè)開局就嗝屁的猥瑣反派。
“那株冰雪圓子本來就是我們宗門種植的,并不存在搶奪一說。”
蛇九哼哼一聲,樣子很是油膩又欠揍。
“你說是你們種的就是你們種的?說不定你們種的那一株根本就沒活呢,本座就說它是小讓的。”
這蛇九分明就是來找茬的,就算是有理他也未必會認(rèn)。
裝睡的人叫不醒。
“你想怎么樣?”
蛇九伸出細(xì)長的舌頭舔了舔嘴角。
“這事也好說,既然兔君讓你們在他這里做三天工贖罪,我也大度一些,三天后,你們也去我那里做三天工,這件事就一筆勾銷,如何?”
有詐。
這是童妙語的第一直覺。
如果按照真的認(rèn)定那株冰雪圓子是對方的來說,他應(yīng)該不會提出這么簡單的條件。
真的只是簡單的做三天工么?
怎么感覺對方看她的眼神倒像是想吃了她?
“我們拒絕?!?p> 蛇九聞言眼睛一瞇,身后的蛇尾猛地往地上一摔,整個(gè)兔窟都跟著抖了抖。
“現(xiàn)在呢?”
還沒等童妙語回答,正中的主殿就傳出一陣法音。
“蛇九,再弄出點(diǎn)動靜,你必死?!?p> 蛇九聞言撇了撇嘴,兔君他不想惹,可眼前的人卻必須喝了這碗他敬的酒。
“或許你們在兔窟的三天會很安全,可你們終究是要走的,如果你們今天不答應(yīng),本座保證,三日后你們一出兔窟的門,就會求著本座放過你們,用你們?nèi)俗宓脑捳f就是不要不,識,抬,舉。”
童妙語低頭看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后果斷地回他。
“這四個(gè)字我也同樣送給你,提醒你一下,這里是白虎靈場,不是你這種宵小之輩撒歡的地方,所以,識抬舉些,莫要如此張狂?!?p> 蛇九沒想到一個(gè)小小的人類女子竟然敢這么同他說話,當(dāng)即長吸一口氣。
“好,好哇,本座還沒見過像你這般不知好歹的,呵呵,你敢說出此話,想必實(shí)力不弱吧,敢不敢同本座打一場?”
“好?!?p> 童妙語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夏行等人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只是被她抬手制止下來。
蛇九沒想到她會真的答應(yīng)下來,一時(shí)間覺得有些好笑,心道這人恐怕是第一回出來,還真是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這小丫頭片子當(dāng)場輸給自己,三日后他就更有理由將對方帶走了。
嘖嘖嘖,意通萬物啊,馴養(yǎng)成助他煉藥的寵物必定能讓他在毒道上登峰造極。
一人一蛇很快來到遠(yuǎn)處雪地與草地的交界處,雙方相對而立,倒是沒看出哪一個(gè)心虛。
蛇九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還很紳士的讓童妙語先出手。
童妙語也不跟他客氣,直接祭出長劍御使其斬過去。
這一劍童妙語并沒有使出全力,所以蛇九躲開的很輕松,只是長劍回旋幾遭之后突然分出好幾把虛影,每一道虛影都在不同的方位沖向他的七寸處,頗為煩人。
“倒是有些能耐,但也僅此而已!”
蛇九身形電轉(zhuǎn),一改防御作風(fēng),引著幾道流光就沖向童妙語。
童妙語見他開始出手便開始防守躲避,盡力與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雙方顫抖一番后蛇九有些惱恨。
這死丫頭方才攻的那么兇,怎么現(xiàn)在反而躲得那么小心?
“呵呵,就算你躲得再好,也會有法力枯竭的時(shí)候,還不如直接認(rèn)輸。”
童妙語聞言一笑。
“是么?你就沒聞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么?”
“什么?”
蛇九有些懵,就連一旁觀戰(zhàn)的蛇讓也被她說的一怔,下意識地嗅了嗅,這一嗅不要緊,一股淡淡的雄黃味道悠悠的飄進(jìn)他的鼻孔里,嗆得他咳嗽幾聲。
“是雄黃!”
蛇九的知覺比他更敏感,也是已經(jīng)聞了出來,只是有些不屑。
“這種程度的雄黃不仔細(xì)聞都聞不出來,想借此勝過本座,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既然你嫌太淡,那我自然不介意讓它濃一些?!?p> 她說完抬手掐了個(gè)法決,伴隨著一陣嗡鳴,一面圓形的陣法將她和蛇九齊齊圍起來,與此同時(shí),原本幾不可察的雄黃味陡然濃郁了數(shù)十倍,方才還沒什么感覺的蛇九被這味道熏得頭昏腦脹。
下意識用袖子捂住口鼻,他的后腦隱隱作痛。
“歹毒的小娘皮,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看本座今天不收了你!”
童妙語見此法果然有效,一刻也不猶豫的御劍再次朝著多方斬刺過去,雖然有修為差距,可她還是得手了幾次。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那只狐貍,好幾回童妙語在忙的時(shí)候他就在一旁用這種陣法欺負(fù)小蛇,當(dāng)時(shí)還覺得他損,沒想到她還有偷學(xué)的一天。
方才全是為了讓蛇九松懈她才一直收斂著布置,眼下陣法施展開來,她也不必再藏著掖著。
只見她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布袋雄黃,是不是就往陣法上撒一把,嗆得蛇九眼淚都要掉下來。
蛇九本想直接沖出陣法范圍,可他越到陣法邊緣雄黃的氣味就越發(fā)濃郁,再往外闖,他怕是會直接被熏暈過去。
他眼見越來越暴躁,偏偏童妙語還屢屢御劍騷擾他,真是煩上加煩。
“不要臉的小娘皮!打不過本座就用這些下作手段!真他娘的損陰德!”
童妙語一挑眉。
心道罵吧,他罵的越急就代表他越發(fā)氣急敗壞,她就越開心。
同時(shí)她也暗暗決定,今天絕對不能放他離開,否則往后必成大患。
畢竟有些手段只能用一次,再來一次,恐怕她連布置的機(jī)會都不一定會有。
做劇情上癮了,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