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龜骨陣引

　　松島智子的話激起了我心中的埋藏的怒氣，于是下定決心找出證據(jù)讓她見識見識中國古人的智慧，于是招呼眼鏡兒和二郎，一起沿著枯木所在的低洼邊緣，掘地三尺。按照《五行相地尋寶秘術(shù)》中‘神機’一卷的記載，這‘八方聚靈陣’中的‘陣引’就隱埋在枯木陣眼四周。我打算挖出這‘陣引’，不僅僅是打擊這松島智子的囂張氣焰，也向所有人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顧教授他們是知識分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對于我的五行八方聚靈之說并不是十分地信服，尤其是三個年輕學(xué)生，他們履歷少，見識短，甚至不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挖了有將盡半個小時，我們已經(jīng)把地表的落葉層清除干凈，接著就是開始挖掘土壤。這里水源充沛，落葉層下土壤已經(jīng)十分的潮濕，隱隱有涓涓細流涌動，接著三人又挖了將盡一米有余，終于挖出了‘陣引’。只聽得眼鏡兒大喝了一聲：

　　“嘿嘿，看來四爺這膀子力氣沒白費，這里果然有非凡之物，你們看.......”只見眼鏡兒已經(jīng)從潮濕的泥水之中掏出了一件沾滿泥土的物件，我接過物件，拿出清水來沖洗干凈。是一件用某種動物的骨骸雕刻而成的一條盤窩著的蛇，蛇身鱗次櫛比，身側(cè)兩肋突生雙翅，翅翼盎然向上，勢欲乘風(fēng)而起；蛇頭張口吐舌，舌分雙叉，上顎兩只毒牙，尖如蜂針。此物有海碗大小，灰黑中隱隱透著青紫光澤，應(yīng)該是用某種秘藥浸泡過的原因。這里土壤潮濕，但骨質(zhì)十分緊密，不知與浸泡骨骸的秘藥有沒有關(guān)系。

　　眾人看著我沖洗干凈的盤蛇骨像，全都瞠目結(jié)舌，不只是何物。梁教授若有所思，說道：“這骨質(zhì)如此緊密，像是一種陸龜?shù)墓羌?，叫做‘金線閉殼龜’，這種陸龜?shù)凝敿资值暮裰兀谥袊糯嘤糜诘窨谈鞣N造像，十分珍貴。不過，這種陸龜早南宋時期就已經(jīng)滅絕了，我也只是在云南的野外見過這種陸龜?shù)墓呛?。而在我們所處的東北，因為氣候原因，從來沒有生存過?！笨磥砉湃丝鐓^(qū)域的交流遠超我們的想象。

　　我看到‘陣引’找到了，心中也是得意非常，帶著挑釁的意味向松島智子問道：

　　“怎么樣松島智子小姐，看到了吧？這就是中國古人埋在這‘五行八方聚靈陣’的‘陣引’，這下你該相信中國古人改天造地的智慧了吧？”松島智子的表情有點難以描述，可能是她心中大日本的信念被擊潰而表現(xiàn)出的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吧，不過她眼中的失落一閃，又恢復(fù)了平淡靜默的表情：

　　“哼，白九天先生，就算是你們中國的古人確實在這方面有獨特的研究，不過，你們中國古人費盡心機，還不只是在這枯木中留下了一些蛇蛻嗎？浪費這么大的人力物力？究竟是在干什么呢？”松島智子的話引起了我的又一次深入思考，古人的智慧必然不是我這個略知五行的人可以揣測的。如此想來，古人構(gòu)筑這個‘五行八方聚靈陣’的目的必然也是可以達到的，這個聚靈陣可能真的養(yǎng)育出一條蛟龍來。如果是這樣，此時的這條蛟龍，身在何處呢？眾人聽到我的推測，又想到枯木頂端的那些巨大蛇蛻，都有點面面相覷，不寒而栗。我看這些知識分子都有些害怕，又出言安慰道：

　　“不過，大家也不用太過，有我們在必定能保護大家的周全；而這里的建造者費盡心機培養(yǎng)蛟蛇，一定是在守護著什么寶藏，不出意外的話，這寶藏就是我們此行要尋找的黃金礦脈?！彼蓫u智子并沒有被我說的話影響到，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而二郎不僅沒有害怕，眼里竟有一絲興奮。

　　“二哥，照你這么說，這次咱們真有可能跟蛟龍斗上一斗，我們手里的霰彈槍看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還好還好，我這祖?zhèn)鞯娜射摬嬉恢睕]離身，這次讓你們瞧瞧它的厲害。”二郎拍了拍背在身后的雁翅流星鏜。從哈爾濱火車站，上了公共汽車開始，這家伙就這么背著這近一百多斤的重型武器，一路的翻山越嶺，絲毫不覺得累，真是驚人的身體素質(zhì)。

　　接下來，我指揮眼鏡兒和二郎，從洼地外圍其余的七個方位之下，接連挖出了同樣的盤蛇造像，眼鏡兒見財起意，悄悄地對我說：

　　“老白，剛才聽老梁說這東西好像還挺珍貴，不如咱來個大公無私，公中有私，來個三七分層，依我看上繳六個，咱們留下兩個作為下次活動的經(jīng)費。不過我看這什么龜骨，應(yīng)該比不上上次的‘踏雪尋梅黃金玉爵’值錢。”

　　“不行呀！眼鏡兒，這八只‘陣引’雖然是我們找出來的，但這次行動并非在‘落木溝’蝎子嶺那樣的個人行動，這次行動是有組織、有紀(jì)律的集體行動。所得的任何有價值物品，必須上繳國家?！毖坨R兒聽了我的話，不以為然：

　　“啊呀！白老二呀白老二，你就不為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們的親人想想？不為四道溝子的那些連點燈電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想想？這有四個字送給你，等你死的時候把它掛在靈堂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一輩子就只有‘奉公守法’。”眼鏡兒越說越激動，不讓他巧取豪奪這些珍貴的古物，就仿佛是要他的命一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此時，天色已近傍晚，吸取了昨晚視野不好遇到蛇群的經(jīng)驗，尤其是得知可能有大蛇存在的情況下，我們決定先退到來時的矮梁之上安營扎寨，這里的視野較為開闊，可以提前感知到野獸的襲擊。眾人生起火，煮開了水，把中午時二郎抓來的狍子，剝?nèi)テっ?，挖出?nèi)臟，架在火上，燒烤起來。不得不說，這二郎的烤肉技術(shù)確實高深，不一會，狍子肉就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一滴滴熱油順著飽滿紋路慢慢滑下，烤肉色澤金黃，眾人各用一把小刀，切下肉來，蘸上椒鹽，一片一片送入口中?？救馔馑掷锬郏赓|(zhì)鮮美，十分的美味，眾人中午都沒有吃飯，餓得狠了，個個甩開腮幫子，撩開后槽牙，就是吃呀！眼鏡兒邊吃邊說，

　　“嗯...老白...嗯...這二郎烤的肉真不錯啊，比咱哥倆的手藝好的不是一星半點，這些天咱們可是大飽口福呀！”接著他又壓低聲音，悄聲說道：“老白，白天的時候，你發(fā)現(xiàn)這里的什么什么‘八方聚靈陣’，尤其是挖出那八塊蛇骨的時候，我看那日本娘們兒不對勁兒，她不會真的是混入我方內(nèi)部的敵特吧？”難道眼鏡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趕緊止住眼鏡兒的話頭，從衣兜里拿出了滿天紅香煙，擺了擺說道：

　　“我們哥三去那邊抽根煙，你們先吃啊！不夠的話待會兒讓二郎再去抓。吃飽了就早點休息，明天的任務(wù)還很重要?！鳖櫧淌趹?yīng)了一聲，意思就是讓我們隨意點。

　　我拉著眼鏡兒和二郎，趁著抽煙的空檔，和眼鏡兒、二郎一起商量松島智子的成分問題，

　　“老白，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任務(wù)，我怎么看這日本女人都有問題，會不會是日本對于我們東北的金脈不死心，派這個女?dāng)程鼗烊肴嗣駜?nèi)部，隨時準(zhǔn)備搞破壞，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嗯?！闭f著眼鏡兒單掌成刀，做了一個向下?lián)]砍的動作。

　　“眼鏡兒，現(xiàn)在我們做大的敵人就是這區(qū)域內(nèi)可能存在的蛟蛇，你別總是跟一個女流之輩過不去，盡快地找到金脈才是最關(guān)鍵的。你要監(jiān)視她，我也不反對，但千萬不要再起沖突，這次回去給你你記頭功。”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是有些不對勁兒，但殺了她顯然是有點過分了，即使是她有些非分之想，但孫猴子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有我老白在，還會怕她個女流之輩不成？

　　把煙卷遞到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沒吸幾口，手指發(fā)燙，剛點燃的煙卷已經(jīng)燃燒至手指附近。那個年代的煙卷是不帶把兒的，就是不帶過濾嘴，整支煙卷都是塞滿煙葉的可燃燒部分。

　　“老白，這次絕對不是我無中生有，公報私仇。就在我們挖出那八個骨質(zhì)‘陣引’的時候，我看到她悄悄的在一個筆記本上，繪制這‘五行八方聚靈陣’的陣型?！?p>　　“二哥，她確實是在記錄你所描述的陣型?！甭牭窖坨R兒和二郎的話，我心里‘咯噔’一下，這日本娘們嘴上對中國的古文化不屑一顧，甚至詆毀污蔑，暗中卻在偷師學(xué)藝，這與整個日本民族的行徑如出一轍。這不由得不讓我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于是囑咐眼鏡兒，時刻盯緊這個日本女人的一舉一動，隨時準(zhǔn)備實施制裁，但也不至于殺了她，給予適當(dāng)?shù)木婧蛻徒?，不能讓她影響到我們這次行動的目標(biāo)。

　　“眼鏡兒、二郎，我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說實話，這次行動我總是覺得沒那么簡單，咱哥三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過，別在這小陰溝里翻船，未來幾天可能會有麻煩。無論是松島智子，還是其他的什么威脅，我們必須時時刻刻準(zhǔn)備戰(zhàn)斗?！?p>　　回到帳篷后，眾人已經(jīng)陸續(xù)休息了，按照顧教授他們的行動計劃，明天需要對方圓兩公里的區(qū)域全面展開搜索，這次行動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刻可能已經(jīng)到來。我們必須保證六名知識分子的生命安全。

　　第二天，我們按照顧教授的安排，分為三組。梁教授、武強、二郎為一組，松島智子、鄭東陽、眼鏡兒為一組，最后顧教授、夏琳、我為一組，就這樣，九人三組展開行動，對附近草深林密之處進行搜索。我在一次提醒眾人，如果發(fā)現(xiàn)大型的蛟蛇，立刻召喚眾人，只有把全隊的火力集中起來，才可能與那蛇王拼個高低。

　　這里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蟲蟻甚多，一些區(qū)域的野草甚至有幾米高，百年古木一棵挨著一棵，別說是人了，就是在這里建一座宮殿，都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要在這里找到一些金礦的痕跡，無異于是大海撈針。不到方圓三公里的區(qū)域，我們?nèi)M人馬足足找了兩天，一無所獲。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時候，眾人都有點泄氣，聚在一起吃著烤熟的野兔肉，一言不發(fā)。我看氛圍有些沉悶，開口問道：

　　“顧教授，我們不會找錯了吧？這兩天來，我們把附近區(qū)域翻了個遍，別說是金礦了，連個金沙礫子什么都沒有?。　鳖櫧淌谝彩且换I莫展：

　　“應(yīng)該是不會有錯，我們用的是美國的全球衛(wèi)星定位，如果松島智子提供的地圖沒有錯誤的話，這金礦就應(yīng)該在我們附近，可為什么我們卻什么都找不到呢？”我聽到顧教授的話也是無計可施。這里的草木太過于茂盛，給我們的搜尋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如果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還不知道要找到何時何月，難不成得把這里的林木全部砍伐干凈，才能找到所謂的黃金礦脈嗎？

　　這時候眼鏡兒和二郎從叢林深處走來，眼鏡兒手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提了數(shù)十枚野雞蛋，只聽他嘴里里念叨著：

　　“依我看，咱們在這附近轉(zhuǎn)悠了整整兩天，連根毛都沒發(fā)現(xiàn)，是不是因為我們之中有日本人，惹惱了山神爺，他老人家顯了神通，遮住了我們的眼睛？咱們不如遵循早年間‘淘金’的規(guī)矩，祭拜祭拜山神爺和‘老把頭’?！闭f著他把手里的野雞蛋，放到熱水中煮熟，“今天是農(nóng)歷初一，我們沒條件做‘疙瘩’餃子，只能用這些野雞蛋來替代，希望山神爺和‘老把頭’可伶窮人，保佑咱們盡快找到山中金礦才好?！笨磥硌坨R兒對于尋找這附近隱藏的黃金礦脈也是萬般無奈。

　　野雞蛋煮熟之后，眼鏡兒從中挑了三枚又大又圓的，剝?nèi)ネ鈿?，向遠處走去，說是山神爺和‘老把頭’在享用貢品的時候，不愿意被生人打擾，故此，需要找林深草密之處，進行祭拜。我對于眼鏡兒的行為不以為然，不過爹死娘嫁人，由他去吧。顧教授讓武強和和鄭東陽帶上兩支雙管獵槍，跟眼鏡兒一塊去完成這可笑的祭拜儀式，以免他一個人遇到野獸的襲擊。

　　我把剩余的野雞蛋都拿出來，分給眾人，自從進了大興安嶺，頓頓吃烤肉，即使是二郎烤肉的手藝精湛，多少也有些吃膩了。這野雞蛋不同于一般的家養(yǎng)雞蛋，彈性十足，略微有一些腥味，口感也稍顯粗糙。我們正在吃著烤肉和野雞蛋，商量著接下來的搜索路線。忽然，密林深處傳來了‘嘭嘭’兩聲槍響。我心中暗道不妙，難道是眼鏡兒他們遇到了什么野獸，“顧教授，你們待在原地，不要亂跑?！闭f著，操起了二十發(fā)的‘盒子炮’，招呼二郎，循著槍響的方向，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