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羅斯維特計劃12、想為這些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市郊，在新立的一片墳包間，方子峰把章文宣強行拽過來。
方子峰：“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都是這幾天被發(fā)現(xiàn)的遇難工友，這還不算下午孝華他們又去認領的，這種時候，你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又逼著大家再派人去幫日本屯軍修營房？”
章文宣無動于衷的打開他揪著自己的手，淡漠道：“得了吧，誰能證明這些人都是因為修營房死的？還興許是他們私下里拉幫結伙、打架鬧事自個害死自個的呢！”隨即冷笑，又嘲諷道：“再說了，中國人什么時候又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別說軍閥混戰(zhàn)，土匪黑道搶地盤，即便開發(fā)區(qū)這些廠子哪年不因為各種事故死人，少的幾個，多的幾十個，跟這些比現(xiàn)在死的工人算個屁事……”
方子峰憤怒至極忍不住一拳打過去。
章文宣險些摔倒，被及時趕到的手下扶住。
方子峰怒喝道：“章文宣，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良心去哪兒了？你就不怕你們章家祖宗從地底下跳出來找你算賬？”
幾名手下要去教訓方子峰，被章文宣攔住，陰沉著一張臉，警告道：“方子峰，只此一次，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不跟你計較。但公事公辦，在沒有確鑿證據(jù)前，別再提那些子虛烏有、以訛傳訛的謠言。幫日本屯軍修營房是你們各個廠方代表簽的和平條例，必須執(zhí)行沒得商量！”
另一邊，在海河河岸處，方玉紅陪著陳雪冰坐在家屬休息區(qū)。
這個所謂的家屬休息區(qū)實際上只是用帆布做的格擋，可以讓休息區(qū)的人看不到幾步遠外的滿地尸體，但遇難者家屬誰又有幾個人會在這種地方休息呢，不過是暫時平復一下心中的傷痛罷了。
休息區(qū)外，方子杰站在滿地尸體間有種重回歐洲一戰(zhàn)過后的錯覺。那時候他流落街頭，死人對他來說并不陌生，何況他是從尸體堆里爬出來活到現(xiàn)在的。只是自去年從回國，他見到的、接觸的多是頭面上層人物，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么無辜的平民死在莫名其妙的理由下，然后集體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情很沉重，想為這些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袁孝華來到他身邊，嗓音暗啞的說：“等法醫(yī)和警察驗完尸拍完照，陳師傅會跟其他工友的尸體一起運回廠里，如果沒有特別安排，將會集體安葬?！睗M目蒼涼讓以往沉醉于書畫、一心避世的他都無法回避現(xiàn)實的殘酷，無法再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方子杰點頭，用目光找到遠處的法醫(yī)，準備過去，被袁孝華攔住，說：“法醫(yī)那邊我已經(jīng)問過了！”領著方子杰靠近就近的尸體，掀開席子，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這次發(fā)現(xiàn)的跟之前的差不多，死因可以歸納為三種！他是最近淹死的，尸體完整！”又掀開另一具尸體的席子：“這個人早就死了，一直沉在水底，新近浮起來的，所以，尸體腐爛，連面目也辨認不出?！痹俅慰搓惡５氖w，哽咽了一下才說：“陳師傅跟那邊幾個屬于第三種，是死后被扔到河里直接飄過來的！”起身環(huán)顧整片河岸，再將目光投放到河面搜索尸體的幾艘小船：“雖然這里有近半尸體都已經(jīng)認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應該都是年初和之前代表開發(fā)區(qū)各個廠子去給日本屯軍修建營房的工友！”
方子杰也望著黑壓壓的河水：“修營房不用滅口，除非是軍事基地！”
袁孝華聞言，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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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蒙蒙仿佛在為海河上的遇難工友們落淚，低聲訴說冤屈。
市區(qū)某街角，細雨落在電話亭的玻璃上形成細細的雨線。
方子杰打著電話，電話里傳出何愛媛的聲音：“計劃順利，他們沒有懷疑，接下來怎么走？”
作為設計安田銀行的總設計師，方子杰因為之前接觸過松田經(jīng)理，為了避免被識破的危險，他盡可能躲在幕后，安靜的做一位搞陰謀詭計的人。所以，知悉幕前每位演員的每一步動向就是他和所有人每天都要做的事。他會根據(jù)當天的情況以及發(fā)展脈絡調整轉天的行動。
是以在另一個電話亭內，何愛媛聽著電話方子杰的安排，目光透過細雨中的玻璃窗看著遠處街角的電話亭，那里方子杰正在跟她講電話，陳雪冰打著傘等在外面。
方子杰顯然心不在焉，三言兩語就說完了，沒有像往常那樣跟何愛媛說什么閑話就走出電話亭，接過陳雪冰手里的雨傘，將她攬入懷中一起去叫黃包車。
這邊的何愛媛看著遠處相擁而行的方子杰與陳雪冰，羨慕之余，心中閃過一絲嫉妒，但她很快驚厥，立刻就把這絲不該有的情緒壓制進深處，即便感到一股秋雨中的陰冷，她也沒有像普通女人那樣抱緊雙臂，反而更加挺直了腰身。
好在，高橋很快就開車過來停在她面前。
她立刻收斂最后一絲情緒，上車，然后把包里的報紙遞給高橋。
報紙上圖文并茂的文章：“河面再次出現(xiàn)大量浮尸”
何愛媛：“這事你怎么看？”
高橋開車離開路邊，駛向主路道：“屯軍那邊的兄弟這次做的確實有點兒過，就地埋了又累不死，干嘛偷這種懶給自己找事！我估摸著八成是調過來的隊伍越來越多，出了事，不是你推我就是我推你，落在頭上的就隨便往河里一扔了事了。您怎么想？”通過后視鏡看到何愛媛的表情。
何愛媛淡淡的道：“跟你一樣，只是楊少德那邊近來似乎有些資本，說話比以前硬氣，明知道答案還要警察局徹查，估計是要拿這事做文章跟我們討價還價?！?p> 高橋真心佩服說：“不愧是組長，一下子就看到根本。我們該做些什么？”
何愛媛：“不要別的事牽著走，你的任務是配合我，我的任務是弄錢！”看車窗外，緩緩道：“看來這突如其來的雨還要下一會兒！一場秋雨一場寒，明天身上得加件衣服了?！?p> ?。ū竟?jié)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