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慶典12:被拒
一個多月前,袁孝華回鄉(xiāng)祭祖。陳雪冰和方玉紅送他去火車站。
途中,袁孝華聽說陳雪冰得到了留校任教的機(jī)會,既替她高興又有些驚訝,直到方玉紅嘰里呱啦的把陳雪冰勇救院長嬤嬤的事情說完,他才由衷的贊嘆道:
“雪冰,你真讓我感到驕傲,那可是外國人開的教會女校,你大概是她們學(xué)校有史以來的第一位華人教師!”
陳雪冰聽了袁孝華的贊許,要不是因為方玉紅在場,她差點兒當(dāng)場落淚,感到自己之前不管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有了袁孝華這句話,一切都值了。
隨后,上了火車的袁孝華從車窗中探頭出來,微笑著跟站臺上的陳雪冰說:
“很遺憾不能第一時間見證你接受聘書的時刻,但我回來了一定第一時間跟玉紅為你擺一桌慶功宴!”
陳雪冰聞言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長期壓抑的炙熱情感。
同時,火車徐徐開動,袁孝華與方玉紅揮手道別,不經(jīng)意間看到方玉紅身后的陳雪冰正用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那眼神深情無限,仿佛周圍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一個人能映入這雙眼睛中。
袁孝華的心跳當(dāng)即一頓,隨著火車加快速度,陳雪冰和方玉紅的身影都被留在迎來送往的站臺上。
他在關(guān)上車窗的剎那感到十分羞恥,認(rèn)定是自己看錯了,并為那瞬間的誤讀而譴責(zé)自己,覺著自己內(nèi)心的齷齪既對不起兩情相悅的方玉紅,也讓小妹妹般的陳雪冰蒙羞。
他在道德上對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就因為這一點點的“誤讀”和內(nèi)疚,他在錯過陳雪冰的慶功宴后就沒再主動張羅,之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壽昆制罐廠十七周年的慶典籌備中,當(dāng)初的閃念也就徹底忘記了。
直到剛才陳雪冰拉著他來到果園深處,他才再次記起那火車站臺上的目光,并再次從陳雪冰看自己的眼神中意識到,那不是誤讀,是真的!!
他內(nèi)心震蕩,尷尬之下有些不知所措,掉頭就走不合他的性情,唯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陳雪冰說出那份他不可能接受的感情,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陳雪冰對他的這份情已經(jīng)深藏十余年,更加沒想到這份情是支撐陳雪冰走到今天的源泉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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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的是,你跟小姐成親是因為喜歡她,還是迫不得已?但凡你有一點猶豫,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離開,去你喜歡的任何地方重新開始!”
在陳雪冰這么直白的表述下,他的思想從震驚中漸漸回籠,隨即是自責(zé)。
他認(rèn)為肯定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才讓陳雪冰的感情出現(xiàn)偏差,再加上陳雪冰跟著方玉紅一起念教會女校,在沒怎么接觸過其他外男的情況下,才對自己萌生出不合時宜的男女之情。
他認(rèn)為,陳雪冰只是一時情動罷了。
想到這里,他的表情漸漸恢復(fù)正常,搖搖頭,語氣依舊溫和。
“雪冰,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陳雪冰無法平靜的說:“我當(dāng)然知道,我要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
袁孝華立刻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別說了,雪冰!玉紅跟我是同一類人,她愛我,我也喜歡她,如果我父母在世,我們早就成親了!”
“但是,你說過,你欣賞我……”
陳雪冰受到打擊,愣愣的問。
聘書一直在她手里拿著,被她無意識的用力捏著,指甲都泛白了。
“沒錯,你具有我和玉紅都沒有的許多品質(zhì),尤其是敢跟命斗這么勇敢的事!如果我不欣賞的話,那眼睛肯定是瞎了!”袁孝華說。
陳雪冰再次激動:“那咱們就一起斗一次,不要這么聽天由命下去……”
“夠了,別再說這種話!”袁孝華提高聲音制止陳雪冰。
他覺著感情這種事不能拖,必須當(dāng)機(jī)立斷,扼殺在搖籃里,哪怕拼著一段時間內(nèi)陳雪冰會怨恨自己,也不能讓陳雪冰這種感情繼續(xù)下去。
“如果之前我有什么不當(dāng)言行讓你誤會,我愿意在這里向你鄭重道歉!”
陳雪冰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嚴(yán)肅的表情,呆住了。
袁孝華看著她怔愣的樣子,心里又一軟,微微放緩表情,盡量擠出一絲笑容。
“好啦,今晚來的客人很多,慶典就要開始了,咱們都過去幫忙吧!”
他見陳雪冰不動,便又說:“那我先過去,你在這里休息一下再出去也好!”
月光下,陳雪冰看著袁孝華離去的背影,只感到胸悶憋氣,連腦子似乎都凝固了,耳邊只停留著一句話:
“如果我父母在世,我們早就成親了!”
為求自保,人們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內(nèi)容,而忽略或淡忘事實。
正如此時此刻的陳雪冰,她絕對不接受袁孝華對自己沒有一點兒感情,絕對不承認(rèn)自己的愛情只是一廂情愿的單相思。
因為,她如果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她的愛情就成了笑話,她為之奮斗的一切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她只相信袁孝華剛剛的所言所行都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為此,她抓住了袁孝華話里的證據(jù)——
“如果我父母在世,我們早就成親了!”
于是,自保的本能讓她按照最能接受、也最有利于她身心的方向沉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來你有這樣不得以的苦衷!”
陳雪冰欲哭無淚的找回自己的神魂,看著手里的聘書,喃喃著說:“相愛不能相守,難道這就是我們的命???!”
仿佛縮地成寸,仿佛她對袁孝華的愛情全部凝集為手里的聘書。
她把聘書珍而重之的收回包里,自己跟自己說:“沒關(guān)系,就算孝華哥迫不得已,我也會一如既往的愛他,替他替我自己守護(hù)這份感情!”
話雖如此,她仍忍不住望著漆黑的夜幕長嘆:
“真的就此認(rèn)命嗎?”
?。ū竟?jié)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