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在原地等著許久。
倒也不顯得無聊，頗有一場好戲在自己面前上演。
掌柜的與伙計在朱樉走后就廝打在一起。
倒是伙計身強力壯，每每都把掌柜的壓在身下，礙于舊情，伙計大都起身松開掌柜。
用不了片刻，掌柜的便又沖上去，再一次被伙計壓在身下。
如此反復十幾次，顧寒看的樂此不疲。
掌柜的哭喪著臉，終于是沒了力氣，端坐在臺階前破口大罵。
“忘恩負義的小人，供你吃供你喝，你反倒幫著一個外人。”
“這下我這偌大家業(yè)全成了泡影，你也跟著喝馬尿！”
伙計紅著一張臉，想開罵卻又拉不下臉去。
“喝馬尿就喝馬尿！”
“也好過你喝人尿！”
掌柜的一直習慣了伙計逆來順受，第一次被回嘴更是氣憤。
揮舞著拳頭又要沖上來，再一次被伙計伸腿撂倒，一屁股壓死在身上。
“狗日的二娘賊！”
“你這放的是什么屁話？誰喝人尿？”
伙計也受夠了掌柜驅使，狠狠在地上淬上一口?！白允呛饶慵叶宓娜四颍∫膊幌胂肽氵@三寸丁如何能生得出七八丈的少爺。”
“這一條路上哪個不知道你腦袋頂著綠冠?！?p> “啊！欺人太甚！”
掌柜的長嘯一聲在伙計身下拼命掙扎著，卻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看的顧寒一陣子發(fā)笑，心里也出了一口惡氣。
方才本只需要這掌柜的對朱樉說一句店里無藥便可解決。
這黑心家伙便將禍水引到自己身上，白白惹了一身騷氣。
若不是朱樉發(fā)瘋跑了，說不定連救命的藥也保不住，虧得自己還照顧這廝兩年生意，讓他做成了這南街第一藥房。
倒是這伙計當真品行端正，日后要是有什么發(fā)財的路子，得提攜他一把。
真這么想著，地上廝打的兩人被秦王護衛(wèi)拉開，遠處一人一馬慢慢悠悠晃蕩著歸來。
朱樉看著像是一根蔫了的黃瓜，無精打采騎在馬上，幾乎搖搖欲墜，可不比去時風光。
“你們還愣著作甚？”
看了眼掌柜，朱樉也無心再糾纏。他滿心只有把顧寒身份確認，帶顧寒去皇宮……
“將這庸醫(yī)送走，封了這藥鋪?！?p> “你！”朱樉指了指替顧寒說話的伙計?！耙院筮@鋪子便是你的，看你為人正直想來醫(yī)術也不錯，且好好照料著。”
掌柜的錯愕驚恐，瞪大眼睛拼命叫喊，嘴卻已被護衛(wèi)用麻布堵住，只能嗚咽著發(fā)出一陣聲響。
“啪！”
“啪！“
“啪！”
朱樉從皇宮里出來，被老爺子教訓一番正一肚子氣沒處發(fā)，重重來回幾巴掌打在掌柜的臉上。
“聽你的動靜是覺得本王行事不公，還是覺得本王冤枉了你？”
“再發(fā)出半點身上就叫他們割了你的舌頭，送到淮河里喂魚?！?p> 看了眼朱標手臂上疤痕，朱樉打得更加用力。
掌柜的有口不敢言，眼淚珠子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完全不明白哪里招惹了這位親王。
突然得到一家藥鋪的伙計，更是一臉懵，這難不成就是顧寒經常對他說的好人有好報？
這好報……也來得忒快了些啊。
“顧郎君誠不欺我！”
簡單處理了一下藥鋪事宜，朱樉二話不說拉著顧寒往前行。
目光不停掃在朱標左臂疤痕上，他心里突然有種想法，是不是自家兄長一直在與自己演戲？
其實他早就認出自己了？
朱樉心中有了算計，揮手讓兩邊衛(wèi)士跟著很快將街面上人流大多清空。
朱樉心想著要好好試探一番顧寒，故意開腔道。
“實不相瞞，顧郎君?！?p> “我與郎君一見如故，好似戲文里講的幾百年前就相識?！?p> “倒不如今日你我二人拜為兄弟，如何？”
看顧寒嘴唇微動，朱樉當即點頭，先聲奪人。
“郎君也是此意？”
“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p> 顧寒心中一陣無語，這瘋子內心戲這么足？
自己都沒說話，他自問自答好一番本事，心里吐槽怒罵。
“啊喂！自古天下哪有和王爺結拜的。”
“就算你同意了，你老子能同意嗎？你這不是害我，要我死？”
微微嘆息，顧寒也不知道朱樉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先開口拒絕。
總不能真和這瘋子結拜，那豈不是嫌自己命長。
“王爺三思?！?p> “當今陛下最重祖制，事關禮法血脈，王爺豈可肆意妄為，若此事被禮部所知，恐怕明日早朝就有人要彈劾王爺?！?p> “禮部？”朱樉顯然對這兩個字有所忌憚，摟著顧寒的手稍微松開了一些。
“這些癟三總是盯著我，頗是凡人，倒是兄長顧慮周全?！?p> “結拜此事就先作罷，全聽兄長所言。”
顧寒臉都要綠了。
你這王八蛋是生怕我死不掉，一口一個兄長，一口一個兄長？
讓朱元璋知道了明天，我腦袋就得移位。
“殿下折煞草民了，兄長二字是萬萬擔當不起的?！?p> “如若殿下不嫌棄，可直呼在下姓名。”
“好的兄長。”
“全聽兄長的。”朱樉點頭，表情信誓旦旦。
顧寒現(xiàn)在有些理解了。
為什么朱元璋活著的時候，這貨就要被調回京城養(yǎng)老。
這智商，都不用別人害他，自己就把自個兒給蠢死了……
“既然我兄弟二人一見如故，總要相互了解才是?！?p> 朱樉左右繞著，終于繞到了正題。
“我的身份，兄長定然了解，自也不用我多說。”
“只是不知道兄長來歷?！?p> 顧寒有些戒備的看著朱樉，先前朱樉對自己態(tài)度并不良善。
只是出去一趟回來，宛若變了一人，左右繞著演技拙劣，也不過是想打聽自己身世。
和兩年前遇到的那黑臉漢子一般無二。
只是自己并沒有穿越前的記憶，說與他也無大礙。
“還要請王爺諒解，草民三年前害了一場大病，此前記憶全無，身世經歷幾乎無從談起?！?p> 顧寒以為朱樉定然是要大怒，這等敷衍荒唐的話，說與三歲小孩聽都不一定能騙得過去。
可偏偏朱樉長嘆一口氣，眼神悲憫，似乎在同情顧寒遭遇。
“兄長受苦了?！?p> “我……額……?！?p> 顧寒解釋的話憋在嗓子眼里，有點琢磨不透這秦王的套路了。
怎么一時間反倒看不出他是真蠢還是裝蠢。
朱樉目光一直落在顧寒左臂傷疤處，大小形狀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看著顧寒眼眸，朱樉輕笑。
兄長以前就喜歡抓弄與他，這一次竟裝的這么相似，只是這傷疤卻騙不了人。
“既如此，你我兄弟二人找個酒樓好好相敘一番?！?p> 安置好了顧寒，朱樉招手叫過自己親衛(wèi)。“去皇宮里請?zhí)珜O出來，有什么事本王擔著。速去速回?！?p> 見到兒子若是毫無反應，那可能便是真的失憶，朱樉要好好看看自己這位兄長想裝到什么時候。
“我也正好有些雜事要問問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