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平躺著的巨大尸體，原本就是青白的尸色皮膚上，此時浮現(xiàn)出了更多的漆黑尸斑，密密麻麻布滿了裸露在衣物布料之外的每一個角落。
同樣密密麻麻布滿了尸體各個角落的，是那足有成人食指長短的鋼釘，生生刺入尸體的肌膚之中，只在外側(cè)留出釘帽和緊挨著釘帽的那一小段釘身，讓人只是看著就是不由得生出刺痛之感。
一柄巨大的鐵斧生生劈開了那包有鐵皮的頭顱和大半的胸腔，插入地面，就這么立在了原地，極具視覺上的沖擊性。
鐵斧之上，出了斑斑的銹跡，更是有著漆黑的血漬如扇形散，同樣的漆黑血跡，沿著尸身的裂口在地面上噴濺出了一個抽象的“漆黑漏斗”，只是看著，林柒的胃中就是止不住的一陣翻騰。
所幸有前一天嘔吐的“鋪墊”，不然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這樣血腥的慘狀，林柒肯定要把昨天晚上的那塊壓縮餅干給吐出來。
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強行壓下了好似已經(jīng)是涌上自己喉嚨的胃含物，林柒逃也似的將視線從那處可以直接看見劈開的胸骨，裂開了一半的胃袋，堆積成了一團的腸道的巨大裂口向下扯開，看向了那只“泰坦”喪尸身上的衣著。
喪尸身上的衣著已經(jīng)是破破爛爛，好似在街頭流浪了有好幾個年頭的乞丐的“護體寶衫”，具體的顏色已經(jīng)是完全分辨不清了，只能是看到一片灰塵與塵埃構(gòu)成的臟色。
不過仔細一看，林柒卻是隱約看出了那衣物好像是被脹破一般，化作了一條條布條，垂落交纏在了它的腰間，就好似古時候袒胸露乳的大漢一般，將衣物褪到了腰間。
就在林柒的視線就要越過“上衣”，向著喪尸的下身衣物看去的時候，一個刺眼的光點突然在林柒的眼前一閃而逝。
恩？
金屬？
沒有生銹？
說起金屬，喪尸的身上可以說是真的不少，鐵皮，鋼釘，原本都是可以反光的材料，只不過那些鐵皮鋼釘都是被加上了“銹蝕”的濾鏡，布滿了鐵銹，就跟能夠反光的“光滑”質(zhì)感一點都沾不上邊了。
林柒的視線頓時鎖定了那處閃光的位置，用手中的銹色斧伸向了那處的衣物，猛地一鉤。
布料撕扯的聲音“嘶啦”響起，一塊約莫有巴掌大小的灰黃布料就是到了林柒的身前。
翻動手腕用斧尖挑著那塊“抹布”翻了個面，依靠小鐵夾夾著那塊布料的一個身份牌就是展現(xiàn)在了林柒的眼前。
鐵夾上沒有一丁點銹跡，恍若嶄新出廠一般，甚至可以模糊地映照出林柒的面龐。
在看到那“嶄新”的鐵夾的時候，林柒的眼睛就已經(jīng)是微微瞪大，而當(dāng)他看到那塊身份牌的時候，更是整個人一下愣住。
“第四人民醫(yī)院”
“精神科主任醫(yī)師：張....”
“工號：1145...”
一道犬牙參差的裂痕撕扯去了身份牌的右半部分，只留下了一張大頭照和三條不完整信息。
那張大頭照上，是個頭頂稀疏的憨態(tài)中年人，瞇著眼睛微微笑著，一看就給人一股非常溫和喜感的印象。
雖然“喪尸是由人‘被咬’轉(zhuǎn)化而來的”的這么個思想早早就是存在于林柒的腦海之中，但是真的在現(xiàn)實中遇上，一時間林柒還是沒能接受過來。
原本一個笑瞇瞇的和藹醫(yī)生，結(jié)果變成了這么個惡心的喪尸，
最后....還給自己劈成了兩半.....
一股殺人的罪惡感悄悄攀上了林柒的心頭，不過卻是被他一下壓下。
這個問題，當(dāng)初他在看《生化危機》的時候就是有過。
“殺了喪尸是不是就和變相殺了個人一樣？”
當(dāng)時他在心里的回答是“坐著說話不腰疼，不是你殺他，就是他殺你，這種時候還講什么所謂的‘道德’？”
道理他當(dāng)然也懂，他當(dāng)然也想活著，也必須活著，不過這種就好似吃了過期面包一樣的異樣感，卻是一時半會難以在他的心頭散去。
從登山包中取出了一只襪子，將那半塊身份牌裝在里面，打上結(jié)，重新放回包中，林柒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被劈成了兩半、此時他只能看到一半的腦袋，而后就是不再回頭，徑直向著商場的大門走去。
但林柒不知道的是，在他看著那只喪尸的尸體的時候，同樣有人正隔著塊屏幕在靜靜地注視著他。
此時的zero臉上再沒有了一絲的放縱不羈，眼鏡之后的一雙桃花眸子中有著極為復(fù)雜的情緒流動。
她看著屏幕中的林柒收起了那半塊身份牌，看著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那開裂的尸首，在林柒靜靜地走出玻璃門上被撞出的“洞口”時，她似是夢囈般呢喃道：
“那幾個老東西，會容許‘變數(shù)’的存在嗎？”
話音剛落，雙手抱膝坐在電腦前的粉發(fā)少女又是一下子陷入了似是癲狂的笑聲之中，好似一個瘋子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沒有一丁點淑女包袱的瘋癲狂笑之后，zero用食指指背揩去了眼角笑出的淚水，只是幾瞬便是收起了臉上殘留著的笑意，在笑意褪去的同時，她眼中的冷意緩緩浮現(xiàn)，當(dāng)她臉上的笑意完全褪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完全收起了先前的瘋癲，神情冰冷若神靈。
“怎么會呢。”
zero嘴角一勾，像是玩笑一般輕聲說道。
但是話語中卻是沒有一丁點的笑意。
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情感波動。
盛夏白晝的日光燦爛，像是絲毫沒有受到“枯朽”的污染，仍然是一片耀眼的明媚。
走出了商場大門的林柒不由得打了個哈欠，伸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遮擋住了那刺眼的陽光。
那半塊身份牌，無疑就是“線索”。
要想解開城市“枯朽”的原因，那么第四人民醫(yī)院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這也是林柒目前擁有的唯一線索。
但是林柒還是想先去一趟美院附近蘇小雅住的公寓，雖然蘇小雅有很大可能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但沒有親眼驗證一次，林柒還是不愿意就這么放棄這點可憐的希望。
不過現(xiàn)在還有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沒有了手機地圖，他，完全不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