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么吃下來,搞不好那個小女孩真的能吃一百五十斤面條……修真界果然只要臉皮厚,就能占到便宜……”服務(wù)員腹黑道,但隱隱又覺得自己掌握了什么宇宙的真諦。
又吃了一百碗后,囡囡終于飽了。
別說服務(wù)員,就連郝無情、況歌、天仙,還有這一層里的其他食客也目瞪口呆。大家都在圍觀著囡囡吃面,圍觀的人群里,竟然還有手上沾著灰面的廚師。囡囡將整座酒樓的面條庫存吃沒了,得廚師和面,和面的師傅完成工作后,迅速爬上樓來看看是何方神圣……
眾人的圍觀,讓況歌非常不適應(yīng),但郝無情卻沒什么感覺。
囡囡吃飽了就困,她爬到郝無情身上,抱著他,竟就這樣睡著了。
眾人見沒什么熱鬧可看,也逐漸散去。郝無情換了個抱孩子的姿勢,對著服務(wù)員輕聲說:“孩子睡著了,你也別守在這兒了。你先去忙吧。我們還要再坐會兒,晚點我來結(jié)賬?!?p> 服務(wù)員應(yīng)了一聲便下去了。
“我們坐會兒吧,休息下?!焙聼o情對天仙和況歌說道。
酒樓名為云鶴樓,共三十一層。位于“十里老街”之上。
此時他們正位于二十五樓,這里可以俯瞰整座青衣城。照明老街的孔明燈,就在二十五樓外漂浮著,仿佛伸手就能夠著。
他們來時酒樓里人聲鼎沸,沒找到靠窗的位置。
但因吃面時間過長,等吃飽的、看熱鬧的一一散去之后,酒樓里已逐漸冷清下來。零零散散,三倆顧客。
郝無情一行人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一陣夜風(fēng)突然吹來,帶響了酒樓屋檐上的風(fēng)鈴,清脆中分外的涼爽。風(fēng)里帶來了沉眠的山林味道,順著風(fēng)吹來的方向看去,視野越過一片片錯落有致、零星燈火的房屋,其后便是清涼山,夜晚的味道便從山中來。
站在二十五層往外看,只見清涼山下半部分一片漆黑,而從中部建在突出巨石上的城主府邸往上,便是燈火通明。
雕梁玉棟,殿宇回廊,仙鶴繞飛,流水憑空而出,傾瀉而下,灑出一片銀河。
“黑的那一部分是王恩窟吧?”郝無情抱著囡囡問況歌。
“是?!睕r歌看著那片深沉的黑色,只覺得沉重。
“我看這里平安祥和,城里的居民也算安居樂業(yè),為什么城主要把你們困在那里?”郝無情問。
“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是為了風(fēng)水?哈?!睕r歌自己也不大信。
天仙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沉吟了片刻,況歌說:“或許是為了壓住什么,近幾年來總有一種說法,說我們王恩窟下有一頭妖獸。需用人氣去……”
話沒說完,只聽二十五樓入口處突然吵嚷了起來。
“王仙人!我看這次妖丹非您莫屬!”
“不錯,除了王仙人,誰又有資格?”
“若是有不識好歹之輩,王仙只要這么一劍,保管他人頭落地!”
一群人前簇后擁著一位仙風(fēng)道骨、兩鬢飄揚(yáng)的中年白衣修士走上樓來。
浩浩蕩蕩一群人上樓之后,在這一層最中間的圓桌之上坐了下來。
喧嘩聲、叫嚷聲、哈哈大笑聲、高談闊論聲聲不絕。若是在就餐高峰期,彼此吵嚷倒是可以增加氛圍。但此時已入深夜,臨近散場時間,他們的吵嚷便顯得非常突兀和不適。其他桌一些本在享受平靜,清桌余酒的人,看這狀況,也喝下了最后一杯,搖搖頭起身離開。
此時二十五層只剩兩撥人,一撥人便是那群吵嚷之輩,另一撥則是郝無情他們。
郝無情倒是沒想走,但他當(dāng)機(jī)立斷,輕輕的按在大喇叭身上。
大喇叭奇怪道:“干嘛?”
“姐,別罵人,求你了?!焙聼o情也是被折騰的沒辦法了,他看了看懷里還在熟睡的囡囡,只覺得還是不要找麻煩比較好。
不找麻煩的關(guān)鍵,就是大喇叭別說話……
大喇叭哼了一聲,輕聲說:“你要是不想吵到囡囡睡覺,我們還不如回王恩窟呢?”
郝無情看了況歌一眼,只見他正看著樓外的風(fēng)景發(fā)呆。
“況歌啊,咱們現(xiàn)在回去,還是再坐會兒?”
況歌臉上微微發(fā)紅,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很坦誠的說道:“我還想坐會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里的氛圍,輕聲說道:“我小時候在王恩窟邊上玩,總是能看到城里這棟樓。那會它也很高,但沒現(xiàn)在高,有時下雨,云霧就從樓中間穿過。我總在想,這棟樓是干嘛的,是不是有仙人住在里面。后來長大一點,偶爾路過這邊,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座酒樓。進(jìn)出這里的人,穿的衣服也很好,有的帶了佩劍,感覺應(yīng)該是修行者。我就在想,不知道這里的飯菜好不好吃,不知道在這里面吃飯是什么感覺。我總愛看這棟樓。”
郝無情感覺眼眶都有點濕潤了,大喇叭卻突然喊道:“服務(wù)員,加菜?。?!”
大喇叭突然發(fā)聲,把二十五層中間的那桌客人也嚇了一跳,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突然這么大聲音。
扭頭一看,只見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懷里抱著小女孩,腦袋上頂著一個喇叭樣的法寶。
雖然看起來有點怪異,但他們作為修行中人,誰又沒有一兩件奇怪的法寶呢?
唯一好奇的是,為何這個男人要通過喇叭來發(fā)女聲……他們也認(rèn)為郝無情是變態(tài),故意用法寶裝女人的聲音。只因靈智法寶,并不是他們普通的修行者可以擁有的。
看過熱鬧,他們扭過頭去,繼續(xù)吵吵嚷嚷,吃吃喝喝。
郝無情聽到大喇叭說話,雖然嚇一跳,但心里卻有點兒溫暖。
苦過的人,才能理解苦過的滋味吧。
誰又沒有過一遍又一遍的看某件衣服、某雙鞋子、某個玩具、某個心愛的女孩。并非只是為了得到那件“東西”,而是那件“東西”里承載了他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可是那生活卻離他太遠(yuǎn),遠(yuǎn)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它,去想象,卻沒有辦法真的觸碰到它。
服務(wù)員上來。
大喇叭大嘴一揮:“來個……”
“蘿卜?!?p> “好的。千年軟玉溫補(bǔ)濃湯一份?!狈?wù)員糾正道。
“黃瓜?!?p> “屠魔寶刀碎翡翠琉璃一份。”服務(wù)員再次糾正道。
郝無情暗自好笑,這服務(wù)員和大喇叭較上勁了,但是給刀拍黃瓜起個“屠魔寶刀碎翡翠琉璃”確實也有點離譜了吧。
“烤地瓜。”
“天界丹爐精煉大地之心一份?!?p> 之后大喇叭又點了幾樣,這才作罷。
雖是簡樸的菜,但已用完他們身上所有的錢。大喇叭雖然說話難聽,但內(nèi)心卻是一個溫柔的人,況歌看著她心想。
見況歌看自己,大喇叭習(xí)慣性的噴了一句:“看你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