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哥,可不帶這么玩的啊,你賣給他們不賣給我們啊?”沒有買到鏟子的人圍了上來,大有不賣就要搶的架勢。
梅乾瞥了瞥他們,指著春子守著的那輛小篷車道:“去那邊那個掛著橋頭飯店的小車那里預定上二十天的飯團,拿著票過來買。”
“啥,買個鏟子還要先買飯團?”
“有你這么做買賣的嗎?”
“抱歉,我們這就是捆綁銷售的,你不買就算了,反正人家已經買了的就會把你甩開了。反正上工的時候總要吃飯不是?”梅乾一屁股坐在已經空了的那輛大車上。
“有道理啊,反正買誰家的飯團都是要買的?!?p> “行吧,那趕緊去吧?!?p> 本來春子守著自己的“橋頭飯店”卻沒幾個客人來買飯團,就見梅乾在那邊一頓操作后黑壓壓的一群人便涌了過來。
“小娘子,我預定二十天的飯團,四十個!”
“好嘞,四十個一共八十文。”
“我要五十個……”
“給我也來四十個……”
不一會,春子擺在旁邊的笸籮里已經裝滿了銅錢,客人們拿著梅乾預先做好的定額發(fā)票來到了梅乾面前。
“這下可以賣給我們了吧?”
“要幾把?”梅乾刷的一下掀開第二輛大車上的布。
“三把!”
“一把!”
……
三大車的鏟子沒用一個時辰便全部售罄,大板車上空空如也,但楊同楊義兄弟倆張著的布袋里已經是滿滿的銅錢了。
“娘哎,這玩意居然這么好賣!”楊同甕聲甕氣的笑道。
梅乾白了他一眼道:“傻大個,我沒騙你們吧,趕緊把你們的錢點清楚,走人。”
楊同楊義便把布袋里的錢倒在大車上數了起來,當他們數夠了二十貫錢后,把剩下的裝進了布袋遞給了梅乾。
“小哥,真有你的。”楊義咧著大嘴露出了整齊的大白牙道。
“就是就是,之前我們倆還懷疑你呢?!睏钔埠俸傩Φ?。
楊義忙解釋道:“沒有的事,我可沒懷疑你?!?p> 梅乾看了看腦子不夠用的兄弟倆道:“楊家兩位阿兄,快回去歇著吧,知道這幾天把你們累壞了。以后有類似的活我再找你們。”
“好嘞,好兄弟,夠義氣?!睏钔噶酥该非Φ?。
完事后兄弟二人帶著人把空車推走,邊走邊唱著這錢塘的小戲,心里別提會有多美了,想必今晚是要打上五斤黃酒好好犒勞犒勞自己了。
春子招呼梅乾過去幫忙把小篷車推到了梅公明租住的小屋處,倆人把布袋里的錢點數了一遍。
“一共是四貫又八百文?!贝鹤觾裳鄯殴獾牡?。
她長這么大見過的最大面額的錢便是梅乾用命換來的那二兩銀子,這不到五貫的銅錢則是刷新了她對錢數的認知。
梅乾從小車里取出一口沉甸甸的布袋,扔在了小車上道:“這里還有十貫錢?!?p> 春子驚訝的問:“這是你剛才賣鏟子賺的?”
“嗯,那倆鐵匠的已經帶走了,這些都是咱的?!?p> “不,這些是你的,剛才那些也是你的。”春子不敢貪功,她知道這些錢主要是靠著梅乾賺的。
梅乾眉毛一挑道:“你這可就沒勁了啊,咱們從來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跟我還分這個那個的。”
春子聽完梅乾這話,心里居然暖洋洋的,她這才點了點頭道:“那聽你的。”
梅乾這才笑了笑摸了摸春子的腦袋道:“這就對了,走,帶你買衣裳去?!?p> 春子本想拒絕,但想起梅乾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便把話咽回了肚子里,大不了一會買的時候挑便宜的來唄。春子便是把大多數錢放進了梅公明的小屋里,帶了幾百文的巨款便去追已經恨不得橫著走路的梅乾了。
兩人來到了杭州城最繁華的河坊街上,但見這河坊街上商鋪林立,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各色商品琳瑯滿目。
梅乾指著那正在打糖的鋪子道:“走,咱買糖吃去。”
“哎,乾哥哥,算了吧,那玩意吃了糟牙?!贝鹤用κ抢×嗣非?。
梅乾咧嘴一笑:“不行,今天咱們賺錢了,得好好消費一把?!?p> “消費?什么是消費?”春子疑惑的問。
“就是好好花錢的意思。”梅乾說著便已經是自己包了一大包糖,丟了幾個錢給那老板。
“小哥慢走!”那打糖的老板笑瞇瞇的跟梅乾告別道。
梅乾把手里的糖遞給春子:“都歸你了,女孩子都喜歡吃糖,我知道的?!?p> 春子臉紅到了脖子根,接過那包糖,掰下了一塊塞到了嘴里,香甜的糖刺激著所有的味蕾,讓春子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上一次吃糖還是她的阿耶近兩年前來杭州上工回去時給她帶的,雖然只有指頭長短,但春子足足吃了十天。
她一邊吃著一邊卻流下了眼淚,梅乾忙是用袖子給她擦拭著眼淚道:“怎么還哭了呢?”
“沒事,是太好吃了?!贝鹤釉桨l(fā)哭的厲害了,她不敢跟梅乾說是想阿耶了。
梅乾卻已經猜到了她的心事道:“明天,我就去找李使君讓他給查查你阿耶的下落?!?p> 春子的阿耶也是被帶走說要去打仗,這一去已經是一年多了,是死是活人在何處竟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聽了梅乾的話,春子心里便好受了許多,她點了點頭拉著梅乾繼續(xù)逛起了街。兩個人又買了許多吃食、最后在成衣坊給梅公明、春子娘還有他們自己各買了一身衣服。
提著這大包小包的東西,春子心里如同灌了蜜,她覺得這生活像做夢一般,昨天還是身無分文的他們如今也是腰纏十幾貫錢的狗大戶了。
兩人提著東西回到了梅公明的小屋,把東西放下后,梅乾又從布袋里拿了些錢裝進了春子的布袋里,這些錢就作為接下來的花銷,其他的錢他是打算下午的時候帶回梅家塢藏起來。萬萬不能讓自己老爹知道,否則他又要燒包了。
提了一些吃食,兩人蹦蹦跳跳往刺史衙門而去,卻沒發(fā)現自從在河坊街就有一個人在跟蹤他們,這人躲在墻角看著離去的二人,嘴角一揚掏出了一把鐵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