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急促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先所有人一步,唐纖逸立馬打起精神來,轉(zhuǎn)身看過去,隨后又大失所望地第一個回過頭去。
原來是格里斯在朝著山上奔跑,他身姿矯健,斜坡、積雪于他只是平地,沒有絲毫限制。
不過在眾人眼中他不是傻子就是瘋子,奔跑著上山體力肯定支撐不住,何況已經(jīng)到了這個高度,再往上去些,再想下山也不一定有力氣。
聲音越來越近,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眾人再回頭時,他已來到了面前。
“好巧,你也在這。”格里斯在隊尾步行跟著。
唐纖逸點頭回應(yīng)。
為了弄清楚很多事,唐纖逸挑開話題道:“你上山干什么?”
“捕獵,我每周都有幾天會上山。”
“捕獵?”唐纖逸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殺生?!?p> “村莊需要獵物,動物的命怎能與人相比?再者說,我是神的信徒,又不是動物的信徒,等什么時候不需要了我也就停了?!?p> “倒也確實,但我看你今天是要空手而歸了?!?p> “怎么說?”
“一路上任何動物的蹤跡我都沒看到,一只鳥都沒有。”
“你這么一說...今天確實有點奇怪,我們村莊雖然捕獵,但人力終究是單薄,也沒有對生態(tài)造成多大影響,往日絕不會如此。”
“可能今天運氣不好吧,你臉上這傷也是捕獵時造成的?”
男人下意識的撫過傷口,“就我說的捕獵白熊的那次?!?p> “對你來說現(xiàn)在捕獵應(yīng)該很輕松吧?”
“是很輕松,所以我才更加不能停下,食物供給、保護村莊不受野獸迫害是神賜予我的責(zé)任...也是我自己的...”
男人一臉嚴(yán)肅地朝天上看去,好像在注視什么,雖然從那之后他再沒見過“神”。
“你經(jīng)常來山上,那你知道凝寒石嗎?”
“凝寒石...我見過很多礦石,但我也不知道它們的名字?!?p> 唐纖逸描述道:“就最里面的一點是深藍色,外面被透明色石頭包裹著的礦石,而且一直散發(fā)寒氣?!?p> “那個啊,之前山腳有一些,后面都被開采走了,不過在山頂下面一些的地方我也感受到過相同的氣息,你們就是來找那個東西的,有什么用處嗎?”
“我也不知道?!?p> 男人思考著,頭微微垂下,喃喃自語道:“讓我想想...大致在什么方位來著...”
唐纖逸看向最前面。
兩名科研人員緊盯著手里溫度測量儀的數(shù)據(jù)的變化,其余人緊緊跟著一言不發(fā)。
五十米的測量半徑下,此舉也就比大海撈針好一些,但根據(jù)溫度來尋找凝寒石是當(dāng)前唯一的手段。
正是因為難度極大,科研人員才不敢錯過任何一點變化。
“要不要我?guī)銈內(nèi)??我回憶了一下,?yīng)該能找到,只要能接近就沒問題了?!?p> “......”
幾息過后,唐纖逸緩緩說道:“可以的話,真是多謝,不過不會耽誤你捕獵吧。”
“捕獵不需要多少時間?!?p> 再次謝過,唐纖逸對張肅講明了格里斯的意圖。
張肅回道:“你等一下,我去跟他們說一下?!?p> ......
在格里斯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人無需再把精力放在測量儀上,行進速度加快許多。
......
前面?zhèn)鱽砀窭锼沟囊宦暣蠛龋吧厦嬗袉栴},聽我的你們趕快往下退?!彼袂轶@愕,著急地催促后就急速往上跑去,也不管眾人如何詢問。
聲音之大,連最后面的公司高管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齊齊看向高管,等待他的決定。
高管見男人這般激動,加上雪山本來就兇險。
出于安全考慮,在稍加思考后就迅速決定,“先往下吧,之后再靜觀其變,大不了明天再來找就是?!?p> 言罷,一行人不再猶豫,往下走去。
不過也就是同一時間,只見一股白色從山上滾下。
眾人立馬意識到是雪崩!
旋即朝左右跑去。
可聲音越來越近,縱使不休地奔跑也還是無法脫離雪崩的范圍,絕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他們這般渺小,再奮力也是徒勞,終究會被這天災(zāi)吞沒,永遠留在茫茫白雪中。
雪浪幾十米高,足以觸及云端,可惜那不是澎湃噴灑的美麗云霧,而是白色死神。
這是實實在在的災(zāi)難現(xiàn)場,雪浪自上天壓下,根本沒有留下逃脫的機會。
“天罰嗎?”驚悚的尖叫在空曠的山峰上回蕩,眾人瞳孔猛烈放大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每一片雪花發(fā)出“轟隆隆”的咆哮,很快就將范圍內(nèi)的一切事物都吞噬進肚中。
巨大的沖擊直接將眾人在一瞬間內(nèi)壓倒,此刻雪地不再柔軟,變得鋼鐵一樣堅硬,撞上去的一瞬間骨頭似乎都斷裂了。
聲響和擠壓感從四面八方摧殘著肉體和意志,要將他們碾碎。
饒是他們意志力堅定,也難以與自然的兇險對抗。
幾十秒過后,萬籟俱寂,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什么都沒有改變,厚厚的雪層表面依舊潔白,無非是更厚了幾分,也沒有人會知道下面被染紅的一片。
所有還醒著的人都提醒著自己“冷靜,呼吸,呼吸,呼吸...”
雪層下對命運的抗?fàn)幬赐O拢藗儾恍轄幦≈赡艿霓D(zhuǎn)機。
與此同時,失足跌落的唐纖逸和張肅在冰上滑行,突然的離心力讓他們心臟被緊緊提著。
他們也曾嘗試停下,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好在二人并沒有受傷,只是屁股摔得生疼。
停下后,他們拿出手電筒,照向周遭。
四周盡是寒冰,透過冰層依稀還可以看見崢嶸的巖石,千萬年以前這里可能也被苔蘚覆蓋,可現(xiàn)在只剩下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