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戚云飛趕到醫(yī)院時,醫(yī)院急救中心門口竟同時停了五輛救護車!幾個穿著淺藍色護士服的護士,正和穿著深綠色衣服的院前急救人員一起,從救護車上往下抬擔架!
最觸目驚心的是,隨著醫(yī)護人員們將傷者轉到輪床上,迅速推進急救中心,那沿途灑落的血跡,就仿佛一個個血紅的驚嘆號!
戚云飛很是驚訝,他還以為,這時候急診這邊應該已經(jīng)忙完了,至少不應該是剛剛送到醫(yī)院啊??葱侣劺镎f的車禍地點,距離醫(yī)院沒多遠?。?p> 但恐怕沒人有功夫解釋戚云飛的疑問,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為了將那些游走在死亡邊緣的生命拉回來,他們就連語速都快到極致。
戚云飛小心地挪著步子,向急救中心里面走去。他清楚自己幫不上忙,至少也不應該礙手礙腳。
無意中,戚云飛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忙碌著的小護士,居然還是原主記憶中的熟人。在原主不多的,相對清晰的,來自未成年時期的記憶中,就有一段主角就是這個小姑娘。
那是原主初三時候了吧,有次他在大院里遇到了這個小姑娘,她非要原主陪她跳舞,原主不愿意,她就抱著原主的大腿。
結果,原主硬是在腿上掛著個小姑娘的情況下,帶著她一起爬上了三樓,把掛在腿上的她給帶回了家。
那個大院其實就是他家的小區(qū),這里原本就是醫(yī)院家屬院,里面住戶基本都是這家醫(yī)院的職工及其家屬?;蛟S是受長輩影響,家屬院里的孩子最終學醫(yī)的不少,比如戚云飛的姐姐戚云璃,也有上衛(wèi)校當護士的,比如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只是當年原主腿上的大號掛件,如今哪怕圓嘟嘟的小臉上還沾著血跡,也能手腳麻利地處理著這些血肉淋漓的傷者。
雖然,無論前世今生,網(wǎng)絡上,社會里,都有“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的說法,但戚云飛對醫(yī)生卻有一種別樣的情感。
這不僅僅是來自于原主,前世的他,家中也有長輩做醫(yī)生,他同樣是在醫(yī)院家屬院里長大的。還記得當年,家屬院里的孩子們玩游戲輸了的,都要去太平間過夜。
當然,所謂過夜,最多到晚上八九點就各自回家了,沒人會真的在太平間呆一夜。
一邊回憶著過往,戚云飛一邊找了個不大顯眼的地方,抱著食盒,坐在長椅上,等待這些醫(yī)護人員在和死神的戰(zhàn)斗中凱旋。
在這些穿著白大褂的戰(zhàn)士中,還有自己的母親,這是一件讓原主,也讓現(xiàn)在的戚云飛無比驕傲的事情。
只可惜,無論原主,還是現(xiàn)在的戚云飛的前世,文化課方面都算是學渣,學渣是沒資格學醫(yī)的。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戚云飛身前不遠,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了。只見,她腳步虛浮,略有些搖晃地走過來,白大褂上還沾著血跡。她正是戚云飛的母親,溫秀云。
溫秀云并沒有注意到戚云飛的存在,她慢慢走到距離戚云飛不遠的另一張長椅上,慢慢坐下,身子慢慢靠在椅背上,慢慢抬起頭,疲憊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欣喜。
看著母親的神情,戚云飛心中輕松下來,看來,母親贏了。
戚云飛站起身,走到母親面前,低頭看著母親。母親抬起頭,看到戚云飛,這才發(fā)現(xiàn)兒子居然出現(xiàn)在了面前,不由有些訝異:“你怎么來了?”
戚云飛微笑著打開食盒,露出里面的蛋糕以及蛋糕上的字:“媽,生日快樂?!?p> 溫秀云怔了怔,隨即輕笑著嘆息:“哎,真是老了,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戚云飛笑著說:“您可沒老呢,這個在我小時候您也沒少忘?!?p> 溫秀云聞言,不禁一呆,隨即失笑,低頭看了看食盒里的蛋糕:“這么甜膩膩的東西,我可不喜歡吃。里面大概忙完了,待會兒給大家分了吧?!?p> 戚云飛也沒反對,他將食盒放在母親手邊的長椅上,轉到母親身后,伸手為母親按摩著肩膀:“媽,該下班了吧?回家我給您做長壽面吃好不?”
溫秀云笑著點點頭:“是啊,該下班了。”
但雖然這樣說,她并沒有動,而是微微瞇著眼享受著兒子的按摩服務。
無論在什么醫(yī)院,只要還有急診,這里就永遠是最忙的。就在戚云飛為母親按摩的不算太長的時間里,就有很多醫(yī)生護士經(jīng)過他們的身邊。
這些醫(yī)護人員們看到這對母子,投來的目光有的帶著訝異,有的帶著羨慕,有的則帶著溫暖。他們中的多數(shù),都只是輕笑著對溫秀云點點頭。有眼神好的,看到食盒里蛋糕上那些字跡,就笑著和溫秀云說一句“今天是溫主任生日啊?溫主任生日快樂!”之類的話。但無論哪位,都沒有停留,他們?nèi)疾铰拇掖业貋韥砣ト?,極少會停頓哪怕一秒。
看著眼前的這些醫(yī)護人員們,再低頭看看母親白大褂上的血跡,戚云飛忽然想給他們寫首歌。只是,戚云飛將腦海中的“曲庫”大略過了一遍,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適合的歌曲。
或者,自己真的“創(chuàng)作”一首?但他對此還真沒什么信心。
這時,溫秀云拍了拍兒子的手:“好了,該回家了。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把蛋糕分了,再換換衣服,咱就回家,吃寶貝兒子給媽做的長壽面。”
戚云飛收回手:“好,媽,我在這兒等你?!?p> 溫秀云拎著食盒離開了,戚云飛坐在長椅上等母親。這時,忽然一個帶著幾分怯意的聲音在戚云飛身邊響起。
“大哥哥,你……你是戚云飛哥哥嗎?”
戚云飛回頭一看,居然是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身子很是單薄,小臉就像剛才那塊蛋糕上的白奶油,雖然白皙得毫無瑕疵,但也少了幾分血色。就連原本應該紅潤的雙唇,也透著一抹蒼白。雖然現(xiàn)在是盛夏,她頭上卻戴著個毛線帽,顯得有點怪異。
戚云飛點點頭:“對啊,我就是戚云飛?!?p> 小姑娘的笑容頓時綻放開來,就像一朵潔白的百合:“云飛哥哥,我最喜歡聽你的歌了!我還會唱《云朵點點》呢!”
《云朵點點》是原主第二張專輯中的一首快歌,有點難度。
“喲,真的嗎?那你可真是厲害?。 逼菰骑w輕笑著伸出手,原本打算來個摸頭殺,但看看她頭上的帽子,轉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云飛哥哥能唱首歌給我聽嗎?我還沒聽過云飛哥哥的現(xiàn)場呢!”小姑娘的笑容有些黯淡,“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就算有錢買得起云飛哥哥演唱會門票,也沒法去看?!?p> 演唱會?原主開過演唱會嗎?戚云飛不禁有些發(fā)愣,但他隨即一笑:“那好,你想聽什么歌呢?”
小姑娘的笑容頓時又燦爛起來:“那云飛哥哥就唱一首《云朵點點》好不好?”
戚云飛張了張嘴,這首歌雖然有點難度,但以他現(xiàn)在的唱功,雖然沒特地練過,結合原主的記憶,完整唱下來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看看周圍環(huán)境,戚云飛輕笑著說:“這首歌有點鬧,在醫(yī)院里唱不太合適。這樣吧,哥哥給你唱一首沒有發(fā)布過的新歌好不好?這可是哥哥剛剛寫出來的歌呢!”
小姑娘趕忙點頭:“好啊好?。 ?p> 戚云飛看了看小姑娘素凈的臉龐,心中微微一動,稍稍醞釀了片刻,輕聲開唱:“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一個人窩在搖椅里乘涼……”
聽著戚云飛的“新歌”,小姑娘剛開始多少有點驚訝,但很快就沉浸在他的歌聲中。一曲終了,小姑娘有些驚喜地問:“云飛哥哥,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戚云飛輕笑著說:“這首歌叫做《素顏》,好聽嗎?”
小姑娘笑著點頭:“真好聽!云飛哥哥你聽我唱得怎么樣?”
說著,不等戚云飛反應,小姑娘就用她那輕柔的嗓音,直接從副歌開始唱了起來:“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當年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聽著小姑娘的歌聲,戚云飛越來越驚訝。雖然小姑娘身體明顯很虛弱,而且明顯沒有經(jīng)過聲樂訓練,氣息凌亂得毫無章法,但旋律音準節(jié)奏都相當有水平。要知道,她只是剛剛聽自己唱了一遍而已!
可以說,這小姑娘算是個天才歌手了!只可惜……看了看她病號服上標明所屬科室的那行小字,和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戚云飛心中只有惋惜,這真稱得上天妒英才了。
只唱了一段,小姑娘就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戚云飛:“那個……后面我就記不住了。”
戚云飛伸手輕輕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卻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臉相當瘦削,不由心中又是一陣疼惜和惋惜,但他面上仍是溫暖的微笑:“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能告訴哥哥嗎?”
小姑娘笑著說:“云飛哥哥,我叫張妙涵,今年十五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