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紙人之術(shù)
兩天后。
張清捧著一本書，靠著藤椅，坐在書店門口靜靜沉思。
書店改造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
幾個工人正在里面忙碌著。
書屋老板的事情解決后，他得到1功德點，倒是利用鬼差令看了眼功德簿。
只不過以他現(xiàn)在區(qū)區(qū)2功德點，想在功德簿上兌換東西，無異于癡心妄想。
比如他看中的一種可以提升魂魄力量的藥材，名為彼岸花，一朵就需要10功德點。
眼下對于他來說著實是一筆巨款。
這兩天張清都在暗暗后悔，當時了結(jié)書屋老板的最后一擊就應(yīng)該爭取過來的。
隨便找個理由，現(xiàn)在說不定都夠換一朵彼岸花。
搖了搖頭，他徐徐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惋惜都吐出體外。
嘩啦啦——
突然，一陣微風(fēng)拂過，放在胸膛上的書開始翻頁，最終停留在某一頁不動。
而紙張抖動的聲音卻沒有停下。
張清思緒被打斷，微微轉(zhuǎn)頭，看到從身后走來的幾個工人。
目光微頓。
風(fēng)吹日曬的臉龐上沾著膩子粉，就像是泛黃的紙張上涂了一些修正液。
他們有說有笑。
只是好像不敢大幅度扯開嘴角，笑的反而有些扭捏，僵硬。
張清略微沉吟了下，從藤椅上坐了起來，合上書，招呼道：
“老孫，又要去聽戲??？帶上我一個唄?！?p> 孫成停下腳步，黝黑的臉上浮現(xiàn)出錯愕，但很快又笑了起來：“東家也喜歡聽戲？那可要快點，去晚了，可搶不到好位子了。”
張清含笑點了點頭，目光卻不著痕跡的從孫成扭曲，密布折痕的脖子上掃過。
“不急，不急，好戲不怕晚?！?p> ……
聽戲的地兒在橋洞下。
張清知道這里，離他住的不遠，聽說是以前準備修高速留下的，有好些年頭了。
只不過以前沒聽說這地方有唱戲的。
等他們到了橋洞，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
張清只看了一眼，眉頭就慢慢皺了起來。
一陣風(fēng)吹過，橋洞下人影幢幢，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如同一張張紙在翻動。
兩根粗壯的橋墩子中間，大紅的戲臺子像是一團烈火，上面有幾個身穿戲服的人咿咿呀呀的唱著曲兒。
果然……
是鬼啊。
張清嘆息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手中已經(jīng)捏著鬼差令。
他本來只是想跟孫成來看看，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給李青峰打個電話，通知巡夜司來解決。
雖然他很想獲得功德點，但對于能將人變成紙的鬼，張清也不想找死。
可眼下由不得他了。
橋洞下又來了許多生人。
有湊熱鬧的孩童，有排解孤獨的老人。
活人與紙人混在一起，為戲臺上的鬼叫好，荒誕而又詭譎。
鬼差令的氣息擴散，讓四周的紙人開始躁動，紛紛遠離張清。
他們已經(jīng)死了，魂魄以及全身的精氣被吞噬一空，連鬼都算不上。
對鬼差令的氣息天然的恐懼。
孫成幾人也往旁邊挪開幾步，憨厚的臉上露出懼色：“東家，你身上有什么東西？”
張清吐出一口氣，神情驀然堅定，奮力把鬼差令一扔。
瞬間，漆黑的令牌劃出一道軌跡，最終固定在橋洞的上方，閃爍出一陣陣烏光。
他往前走了兩步，似想到什么，頓了腳步，然后又退了回來，轉(zhuǎn)頭看向?qū)O成幾人，目光復(fù)雜，道：
“幾位，一路走好。”
轟！
孫成如遭雷擊，瞬間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我死了？
像是被張清的話打開了某一段被遮蓋起來的記憶，孫成的目光越來越空洞，逐漸失去了色彩，到最后只剩下單調(diào)的黑白。
上工，聽戲。
變成紙的同伴。
拽掉的手臂。
最后是……變成紙的我。
“我死了……”
孫成迅速變成一張干癟的紙人，在他旁邊，剩下的幾個工人也肉眼可見的干癟下去。
成了一張張嘩啦啦作響的紙人。
張清嘆了一口氣，調(diào)動起丹田里如游絲般的靈氣，腳步堅定的走向戲臺。
鬼差令在上方散發(fā)出幽幽的光芒，莫名的波動籠罩，定住橋洞下的所有紙人。
生人則是僵住不動，在鬼差令的作用下，人體三盞燈如同被添上一把柴火，亮的耀眼。
魂魄穩(wěn)固。
戲臺上。
唱戲的伶人在鬼差令出現(xiàn)的剎那就停了下來，目光帶著怨毒看向張清。
【檢測到宿主遭遇紙奴，初步判定為游魂境?！?p> 【紙奴，剪紙成人之術(shù)?！?p> 游魂境啊。
張清聽著耳畔系統(tǒng)的聲音，目光卻掃過臺上的三只紙奴。
正主不在嗎？
倒是一個好消息。
松了一口氣，他一躍上臺，這才想到自己好像沒武器，除了那雙紅繡鞋，但眼下總不能拿著紅繡鞋去抽吧？
神情微僵，可現(xiàn)在也不能臨陣退縮了。
眼見著三只紙奴面色猙獰的嘶吼撲來，張清迅速反應(yīng)，右手捏拳，調(diào)動體內(nèi)不多的靈氣附著在拳頭上，左手抬起，擋在胸前。
直接一拳搗了出去。
與此同時，半空中的鬼差令猛的一閃，撲上來的紙奴瞬間被定住不動，只能硬生生挨張清這一拳。
撲哧！
一聲脆響，帶著淡淡靈光的拳頭直接穿透紙奴的臉，從后腦勺貫穿出來。
這只紙奴瞬間變成一張巴掌大小的紙人，頭的那部分破出一個洞。
來不及驚訝，張清迅速收回手臂，左右手交叉擋在胸前，只聽砰的一聲，他被剩下的兩只紙奴轟的倒飛出去。
雙臂一陣刺痛發(fā)麻。
甩了甩手，不等他調(diào)整過來，紙奴一左一右，又撲了上來，本就猙獰，再搭配上唱戲的臉譜，更加恐怖。
張清面色不變，往前翻滾，從中間避開兩只紙奴的攻擊。
順勢扭動身體，抬腳朝天蹬。
正想溝通鬼差令再定住其中一只紙奴時，突然，大紅的戲臺猛的一震，緊接著紅光暴漲，竟壓制住鬼差令的力量。
張清一驚。
“鬼差令也不行嗎？”
不對，應(yīng)該是我的修為太低，凝霧境發(fā)揮不出鬼差令真正的力量。
張清迅速想清楚其中關(guān)鍵。
收回蹬出去的腿，他又順勢一滾，滾下戲臺。
“造夢！”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清運轉(zhuǎn)丹田全部靈力，飛快編織出一個虛幻夢境空間。
四周驟然黑暗，火海，殘破的大地，無數(shù)森然白骨，再加上那面只露出一個“閻”字的匾額。
張清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是這個夢境，他只有三秒鐘的時間。
腦海中回憶著紅繡鞋解決女鬼時的招數(shù)，他立馬作出相同的動作。
腳下一跺。
頓時，下方火海咆哮，一條火龍躍出，昂首撲向剩下的兩只紙奴。
果然行。
張清一喜，夢境空間的力量他可以隨意調(diào)用。
灼熱的大火瞬間引燃紙奴，只聽兩聲凄厲戾叫，火光迅速擴大，然后又迅速縮小，直至熄滅。
解決。
張清還想著再看一眼這個夢境，可下一秒，夢境支離破碎，他重新回到現(xiàn)實世界。
戲臺已經(jīng)不見了。
而這時，強烈的虛弱感爬上心頭。
強撐著取出手機，翻了翻。
找到李青峰。
他沒有想到，才過去兩天就用到這個電話號碼。
張清喘了一口氣，撥出號碼。
“喂，李警官，是我啊，張清?！?p> “我又撞鬼了，很強，你趕緊來一趟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