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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王座之獵夢者復(fù)興

第五章 峽谷之底

喋血王座之獵夢者復(fù)興 喏侎 3892 2022-06-25 10:48:16

  沉煙騎在馬上,被幾名彪形大漢夾在中間,在荒原上奔跑。

  落原之塔高聳的塔尖在身后消失了,迎面而來的風(fēng)帶來曠古的塵土氣息。

  他有種感覺,自己正朝著一個永遠(yuǎn)走不出來的地方奔去。

  天蒙蒙亮?xí)r,一行人停下了。

  借著朦朧的晨光,沉煙赫然看到橫在腳下的縱深峽谷。一棵被雷劈去半截的老樹歪向半空,樹根處荒草叢中藏著一條狹窄的石階,蜿蜒著朝深暗處伸去。

  將格朗高原和軒轅平原隔開的這條溝壑,在這里寬達(dá)數(shù)十米,兩側(cè)崖壁布滿灌木,因而這條石階無論在這一側(cè)還是對面,都極難發(fā)現(xiàn)。

  石階左側(cè)緊挨凹凸不平的峭壁,右側(cè)則深不見底,寬度僅容一人,稍不留神就可能一頭栽下去,絕無生還可能。

  所有馬匹均用布條蒙上眼睛,由人牽著走。

  一只禿鷹在半空盤旋,久久不去。

  當(dāng)頭頂?shù)某抗庠絹碓綔\淡,隨同幽暗撲面而來的,是初冬大地深處的不盡寒涼。

  沉煙邊走邊聽那些人交談。

  他們正就影都某處廢墟下是否埋有巨大財(cái)物而爭論不休。

  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他感到詫異,立即意識到一件事實(shí):他們認(rèn)為他不可能活著離開。

  面具人走在隊(duì)伍最后,與前面的人保持著相當(dāng)謹(jǐn)慎的距離。

  他依舊戴著那張白色樹皮面具,無法判斷臉上的表情。對于那些激烈爭論,他始終不發(fā)一言,不置一詞。

  沉煙注意到,他比自己矮了大約半個頭,骨骼雖瘦弱,渾身上下卻透著股狠勁兒,而且總是顯得相當(dāng)漠然。那些人似乎十分忌憚他,幾乎不敢看他。

  當(dāng)黑暗完全湮沒天光,每隔數(shù)米,崖壁上方出現(xiàn)一根燃著的火把。它深深插入巖縫,呈45度角斜伸著,映著下面的石階。

  不知走了多久,石階終于到了盡頭。左側(cè)出現(xiàn)一個低矮的長廊,是人工鑿砌出來的。在長廊盡頭拐個彎,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個很大的洞窟,高高的穹窿深不可測,四周巖壁燃著數(shù)只火把,將整個洞窟照得亮堂堂。

  地面架著一口青銅大鍋,柴火燃得正旺。鍋內(nèi)不知煮著什么,咕嘟嘟沸騰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四散開來。

  火堆旁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女人,稍顯凌亂的長發(fā)披散著,正彎著腰,手握一把木勺,用力攪動那鍋湯。

  聽到動靜,她回頭看了眼,眼底綠光一閃,隨后面無表情地放下木勺,退后幾步。

  “蒾蝶,今天給我們煮什么好吃的啦?”一人笑嘻嘻問,走過去摸她的頭發(fā)。

  啪地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落在那人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立即顯出。

  “媽的!”挨打的人惱羞成怒,去腰間拔劍。

  “行了!我說過多少次,別惹她!”面具人厲聲呵斥,隨后冷冷看了眼蒾蝶,“去里面待著。”

  蒾蝶默不作聲地朝幽暗的角落走去。

  面具人在火堆旁站住,注視著躍動的火焰。

  “蒾蝶,今天在茉林城,我遇見你朋友了?!彼従徴f道。

  蒾蝶眼睛一亮,“真的?他們還好吧?”

  “說實(shí)話,不太好,”面具人說,“我是說那氣味實(shí)在不好聞。”

  “你是說——”蒾蝶囁嚅著,旋即意識到什么,目光暗了下來。

  “據(jù)說,莫亞得那邊更多,火把都快連成一面火墻了?!泵婢呷死^續(xù)說,“你不在他們當(dāng)中,我不知道算不算一種遺憾?!?p>  蒾蝶咬著嘴唇。

  面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沾著泥巴的光腳上。

  “又去谷底漫游了?勸你安分點(diǎn),萬一被抓到,我也救不了你?!?p>  “大不了一死。”蒾蝶低聲說。

  “不錯,”面具人仔細(xì)端詳她,“不過,以你的姿色,不該掛在城墻上,應(yīng)該待在后宮才對。哦,我忘了,獵夢者如今沒有領(lǐng)地,沒有首領(lǐng),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后宮?!彼檀俚匦α艘宦?。

  “不,如今我們有自己的首領(lǐng),”蒾蝶大聲說,“他叫默熙,年輕,有魄力。只要你給我自由,我就能找到他?!?p>  “找他之后怎么辦?”

  “重建我們的領(lǐng)地。”

  “布倫坎嗎?那里是一片虛空?!?p>  “不,那里存在生機(jī)?!?p>  “你們的生機(jī)握在澤德手中,”面具人說,“他絕不會恩賜給你們的。他要么把你們的尸灰澆上煤油燒了,要么鑄進(jìn)城墻,這是無疑的?!?p>  “那就殺了他?!鄙o蝶恨恨地說。

  “就憑你?”面具人歪著頭問,“往返莫亞得這么多次,你連他的邊都靠不上。”

  “他十分戒備。”蒾蝶沮喪地說。

  “而你們的新首領(lǐng)也不過是眼睜睜地看著同類被殺,連個屁都不敢放。哼!”

  “他在等待機(jī)會?!鄙o蝶心虛地看了眼面具人。

  “借口?!泵婢呷瞬恍嫉溃矮C夢者的首領(lǐng)沒一個成氣候,包括庫巴。”

  蒾蝶盯著面具人。

  “你也想殺澤德是嗎?你讓我一次次去莫亞得打探消息,就是為了他,對嗎?把戒指還給我,我會找到其它獵夢者,幫你達(dá)到目的?!?p>  面具人哈哈一笑,“幫助我?那就不必啦。何況,我覺得澤德做得不錯哩?!?p>  蒾蝶的臉僵住了。

  “蒾蝶,”面具人正色道,“實(shí)話告訴你,戒指放在我這兒是為你好。你以為找到同類就安全了?錯!這個世界,最安全的生存方式是遠(yuǎn)離同類,離群索居。”

  他來回踱了幾步,停住,仰頭望著幽暗的穹頂。

  “那樣你就不會受傷,”他繼續(xù)說,“獵夢者快絕種啦。絕種就是。我不需要幫助。凡是我想要的,都會達(dá)到?!?p>  “那可不一定?!吧o蝶低聲嘟囔。

  “瞧著吧?!泵婢呷说卣f。

  他站在火邊的姿態(tài)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語調(diào)偶爾提高時(shí),聲音尖細(xì)稚嫩,更讓人懷疑他的年紀(jì)。

  然而他說的每句話,字里行間篤定的語氣,分明是個有著滄桑經(jīng)歷的男人。

  這分明的對比讓他戴著白樹皮面具的臉更加像個謎了。

  一時(shí)間,洞窟內(nèi)靜靜的。

  此刻,沉煙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洞窟突然明亮的光線,眼睛不再刺痛。

  他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極為罕見?;鸢训氖直呛陉资ブ频模适谰鶃碜韵喈?dāng)罕見的石材,桌上的杯盞雪白細(xì)膩。水晶瓶內(nèi),幾枝紅梅開得正盛。這樣的梅花唯有幾百里外的胭脂邑才有。

  而凝在猩紅花瓣上的晶瑩水滴,是胭脂邑的雪嗎?

  正對洞口的墻上畫著栩栩如生的壁畫,格朗教大祭司正在為年輕的格朗王加冕。

  半跪在大祭司面前的男人面色平靜,目視前方,耐心等待那鑲嵌著珍珠寶石的王冠由大祭司手中,落在自己頭上。

  在他身后,站著兩個四五歲的男孩,一高一矮,均注視著前面的男人。

  沉煙仔細(xì)端詳,忽然覺得那高個男孩面孔有幾分熟悉。

  那緊緊抿著的一字嘴唇,眉宇間的尊貴安詳,讓他驀地想起,這不是穆勒嗎?

  盡管胭脂邑的穆勒被削去了鼻子,形容怪異,卻依稀分辨得出,眼前壁畫上的男孩就是曾經(jīng)的他。

  那個正在被加冕的男人,難道就是扎博格嗎?

  另一個想必就是占卓了。那張微微揚(yáng)起的小臉,神態(tài)極為天真。

  然而,這樣內(nèi)容的壁畫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深不見底的峽谷洞窟內(nèi)呢?而且從顏色判斷,應(yīng)該是近幾年繪上去的。

  沉煙心中七上八下。

  “這畫,”他再也忍不住,冒冒失失地問,“是誰畫上去的?”

  面具人看了沉煙一眼,“怎么?”

  “不怎么,”沉煙掩飾道,“就是覺得上面有個人我好像見過?!?p>  “哪個?”面具人緊緊盯著沉煙。

  “他?!背翢熤钢莻€高個少年。

  “什么時(shí)候?在哪兒?”他立即問。

  “昨夜,胭脂邑。他跟隨澤德出宮打獵。”

  面具人呆立片刻,忽然轉(zhuǎn)過身,一步步朝她走去。

  蒾蝶面帶驚恐,拔腿就跑,手腕卻已被面具人緊緊攥住。

  “你不是說他在莫亞得嗎?怪不得我今天在城里等了那么久都沒看見。你騙我!”

  “我是聽一個宮人說的,不是我的錯?!鄙o蝶分辯,渾身發(fā)抖。

  “把我們都支出去,你好出去逛,尋找你的同類,是嗎?”面具人繼續(xù)說,從靴筒內(nèi)拔出一把匕首,墊了墊,然后在手腕上輕輕劃過,一滴血珠立即滲出。

  “我真的沒有?!鄙o蝶嚇得語無倫次。

  面具人將傷口湊到蒾蝶面前,一股血腥味強(qiáng)烈沖擊著她。

  她臉色蒼白,緊緊閉上眼睛,兩腿癱軟著,被面具人推擠在巖壁上。

  “暈嗎?”面具人問,“這是第一步。接下來是第二步。”

  他反手將匕首刃面緊貼在蒾蝶脖頸動脈處,眼睛搜尋著,似乎在研究下刀的最佳位置。

  沉煙后悔不迭,大步上前。

  “她不過是個女人,你太過分了?!彼舐曊f。

  面具人回過頭,樹皮面具遮擋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錯了。她不是人?!彼淅涞卣f。

  “那也不該這樣待她,”沉煙說。。

  “是嗎?”面具人手一松,蒾蝶癱倒在地。

  他熟練地把玩著匕首,轉(zhuǎn)身朝沉煙走來。

  沉煙站在原地不動。

  距一步之遙時(shí),面具人站住,審視著沉煙。

  “昨夜在落原之塔,我沒殺你,知道為什么嗎?”他說,“基于天意??墒窃谶@兒,天意鞭長莫及。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來自胭脂邑?!背翢熁卮?。

  “叫什么?”

  “影式?!?p>  “去落原之塔干什么?”

  “我娘去年在那失蹤,多半是死了。我前去祭奠她?!背翢熣f。

  面具人沉吟片刻,“為何認(rèn)識穆勒?”

  “昨夜,他們追蹤狿到了在胭脂邑,迷了路,正好遇見我?!?p>  “之后呢?”

  “應(yīng)該是回莫亞得了,你可以派人打探?!背翢燁D了頓,“你想殺澤德,何必指望一個女人?”

  “指望她?”面具人驚訝地問,尖聲大笑,“我讓她打探的是穆勒!至于澤德,那不關(guān)她的事?!?p>  “你要?dú)⒛吕眨俊背翢煹男奶崃似饋??!盀槭裁???p>  “我說過殺他嗎?”面具人反問,目光犀利地瞧著沉煙,“你問得太多啦?!?p>  他的目光落在壁畫上,久久注視著。

  “扎博格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該殺的沒殺,不該殺的卻殺了。所以,格朗王的寶座才坐上他人?!彼匝宰哉Z,沉思片刻,轉(zhuǎn)身望著蒾蝶,“蒾蝶,對我來說,你唯一的價(jià)值就是你的長手長腿,可以讓你奔跑的速度超過一匹良馬,攀爬的本事超過一只豹子,除此之外,你對我毫無用處。我可以毫不吝惜地殺了你,就像殺死一只蝙蝠。”

  說罷,他手一揚(yáng),一道寒光縱入穹頂。

  一陣翅膀撲打聲傳來,一只蝙蝠墜向地面,肚腹上插著把明晃晃的匕首。

  面具人上前一步,一腳踩在死蝙蝠身上,將匕首拔出,腳尖一挑,死蝙蝠落進(jìn)火堆。

  洞窟內(nèi)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兒。

  “以后做事認(rèn)真點(diǎn)兒,”面具人說,撩起衣襟,從容擦拭匕首上的血跡,“就算你偷回銀石戒指,我也有辦法讓其它獵夢者視你為異類,將你徹底驅(qū)逐。屆時(shí)你將成為荒原野鬼,人類和獵夢者全都追殺你,其中滋味,自己琢磨吧。至于你,”他轉(zhuǎn)向沉煙,“兩個時(shí)辰后,峽谷上空的禿鷹就有大餐享用啦?!?p>  他將匕首重新插入靴筒,從墻上摘下一只火把,朝洞窟深處走去。

  巖壁上竟藏著一扇相當(dāng)隱蔽的石門,輕輕一推就開了,面具人消失在門后。

  石門緩緩合上。

  眾人均露出如釋重負(fù)的神色,在火堆旁坐下,大吃大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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