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窮人孩子早當家
在上山的路上，田翠娥見到了挑著扁擔從小賣部走出來的辛月笙。
辛月笙肩上扛著扁擔，兩個竹編筐筐里滿滿當當裝的都是糯米江米，是做涼糕的原材料。
這些料分量重，她一般都是從村里小賣部直接買，然后扛回庵里的。
東西實在太重，把小姑娘肩膀都壓彎了，但她看上去笑意盈盈的樣子，一點不怕苦，見到田翠娥還主動打了個招呼。
“嬸嬸。”
田翠娥家里的女兒妞妞，和辛月笙的年紀差不多大，她哪里舍得看這樣年紀的小娃娃扛扁擔。
她連忙走上前去，“哎喲，你這小娃，怎么也不叫個大人幫幫忙呢？”
辛月笙笑道：“庵里沒大人?！?p> 這話倒是說的一點不錯，田翠娥頓了一下，繼而問道：“你買這么些東西是要干什么？”
辛月笙擦擦額頭上的汗，為她解釋道：“做小吃。嬸，李叔和你說了沒有，我想請你來給我做幫工。我在鎮(zhèn)子上賣涼糕有了點收入，但我一個人力氣太小，想多做點，想來想去，只能找人幫忙?！?p> 李庚夫妻倆，辛月笙前世就接觸過，知道都是淳樸老實的好人，這才開口邀約。
田翠娥沒去鎮(zhèn)上，不知道今天的情形，一雙眼睛在辛月笙的扁擔筐里打轉(zhuǎn)。
“幫忙的事情都好說，只不過我也不會做小吃，不知道能不能幫你這個忙?！?p> 辛月笙連忙道：“能！都是些簡單活，咱去庵里，我給你細說?！?p> 做這涼糕最重要的步驟就是蒸，而且還是翻來覆去反復(fù)蒸，但是辛月笙力氣太小扛不動大蒸籠，所以需要人幫忙。
田翠娥按照她的指揮蒸了幾籠之后，漸漸也就明白了做法步驟。
等到第一鍋涼糕蒸出來之后，辛月笙讓她嘗一塊。
東西吃到嘴巴里，田翠娥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這……這東西真好吃！”
軟和但不至于軟爛，清甜但又不齁人，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清爽。
田翠娥說不出多復(fù)雜的贊美的話，只能不停點頭，最后不好意思地問道：“小月啊，我能帶點給我家丫頭嘗嘗不？”
辛月笙點點頭，“當然可以。”
把田翠娥教會之后，做涼糕這件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兩個人在廚房里一通忙活，直到半夜才算停了。
辛月笙擦了擦滿頭的汗，“謝謝嬸子?！?p> 田翠娥也累得夠嗆，雖然疲憊，但是也掙到錢了。
“說的都是啥話，拿了你的工錢，來給你干活是應(yīng)該的。”
來之前，她對李庚說的話半信半疑，還準備將口袋里的十塊退還給辛月笙，只當是小孩子小打小鬧。
但來之后，田翠娥發(fā)現(xiàn)，辛月笙雖然人小，但做事做飯都有自己的一套，就像李庚說的，根本就是個小大人。
她一點都不像是個13歲的小姑娘，總感覺起碼也得有個23了。
田翠娥沒多想，還以為是慧歸的離去讓小丫頭一夜之間快速成長起來，連帶著看她的目光都帶了些憐愛。
“小月，下次還需要嬸子幫忙，直接來村里喊我，錢不錢的，都無所謂?！?p> 田翠娥心善，是真的想幫幫這姐弟倆。
辛月笙應(yīng)了下來，她確實打算長期讓田翠娥來幫忙的，至于錢嘛，還是照給不誤。
倆人走出廚房，看見傅未沉坐在院子里，還是像一尊小雕塑。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一直眺望著外面，而是盯著廚房在等。
田翠娥想起，這庵里還有個不說話的啞巴小子，哎喲一聲，正準備去哄哄小娃的時候，傅未沉站了起來，躲在了辛月笙身后。
他不喜歡陌生人的靠近。
辛月笙解釋道：“嬸子，小沉怕生?！?p> 田翠娥理解地點點頭，這么多年，她只知道慧歸還養(yǎng)了個小男娃，實際上連面都沒見過，想來也是個害羞不見人的性子。
“那小月，嬸子走了。”
辛月笙拿出個手電筒遞給她，“嬸子，路上小心?！?p> 田翠娥回了家，發(fā)現(xiàn)李庚還沒睡。
她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通通告訴了他，最后說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
“小月這孩子，確實和一般小孩不一樣。我看她在廚房里買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搗鼓來搗鼓去的，看上去很有想法?！?p> 李庚一拍手掌，“你看我說的吧，你就不能把她當小孩看?！?p> 田翠娥嘆息了一聲，“到底還是窮人家的小孩早當家。哦對了，她還給我裝了點，說是拿回來給咱們妞兒吃。”
李庚見老婆拿出一整塊黃米涼糕，不由得大驚，“你咋拿了這么多！”
“這有啥不能拿的？這是她送我的。”田翠娥不明所以。
李庚急得腦門冒汗，“你知道這賣多少錢嗎？這么一小塊就得賣一塊錢！”
田翠娥見他比劃了小小一塊，又看了看自己切回來的這一大塊，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嘴。
“那我這塊，怎么也得值個十塊錢吧……”
“可不就是嘛！”要不是天太黑了，李庚都想催田翠娥把這送回山上去。
田翠娥想起自己切糕時，辛月笙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看上去一點都不心疼，還和她說：“嬸子多切點。”
她心下已經(jīng)有了主意，“那我明天，就再去給她幫一天忙，不收她工錢?！?p> 李庚點點頭，只能是這樣了。
等到躺到床上之后，田翠娥滿腦子還是回想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一方面，一天就能掙十塊錢是令人喜悅的，她之前給人縫衣服，縫到眼睛都快瞎了也掙不到十塊。
但是另一方面，田翠娥又很擔心辛月笙，既害怕她生意不好賺不回這十塊，又害怕她生意沒法持續(xù)，以后沒得十塊錢一天的活干。
田翠娥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最終把李庚搖了搖。
“老李，我明天和你一塊去鎮(zhèn)子上看看去。”
她要親眼看看辛月笙這糕點生意到底做得怎么樣。
已經(jīng)睡著了的李庚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夜晚重歸平靜，凈水村里只聽得到一片蛙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