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詳細解釋
元衡自發(fā)覺江虞的情緒不太對后便關(guān)注著身后這兩人。
他雖走在前面,除了看出她情緒的那一眼后未敢再往后看,但大半部分的注意力卻都落在了身后的交談聲和腳步聲上。
魏敘和江虞對話沒有避諱任何人,注意力大半都在他們這里的元衡一字不落地將他們這幾句話聽了過去,自然也就知道,身后離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是誰的。
不知出于什么緣由,他不由自主地虛握住拳頭,生出些緊張來。
“元師兄?”江虞從他身后探出半個身子。
元衡心底莫名一緊,指甲下意識摳住食指,垂眸看向江虞探出的腦袋,面上仍是一片風平浪靜:“師妹?!?p> 江虞沖他一笑,站直了身子,眉眼彎彎,重復了一遍他已經(jīng)聽過的問題。
元衡偏頭看了眼捂著嘴拉著方鶴走遠的桑陽,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一邊隱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邊低聲回答江虞的問題。
“不是同一人?!彼卮?,步子微微跨得小了些,“城主府里原有兩位醫(yī)修,一位是你昨日見過那位,平日里并不能接觸到城主,一般只為府里侍衛(wèi)和婢女看病診治,另一位是邪魔所扮,聞人懷口中為他和楚青月治療的醫(yī)修,皆是這位邪魔,自然便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p> 至于為什么有邪魔扮作醫(yī)修潛入府中無人發(fā)現(xiàn),即便元衡不解釋,江虞也懂。
就像楚青月院子門口那兩個一樣,有人用靈氣為他們遮掩了唄。
難怪。
她就說,上次君莫舊傷復發(fā),都疼得睡不著覺了,被這醫(yī)修一句心理問題打發(fā),連個藥都沒開,最后還是桑陽去吹的安神曲。
原來那醫(yī)修是個假的,難怪舊傷復發(fā)成了心理問題。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而又問:“那秦茵在楚青月門前守了這么久,也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不對嗎?”
元衡搖頭:“起初是沒有的。一來聞人懷以讓楚青月好好養(yǎng)傷為理由在房間里設(shè)下了各種陣法,她無法察覺密室里的邪氣;二來,聞人懷明令禁止她出入楚青月的屋子,她雖有疑,但后來楚青月也出面說讓她守在外面就好,她以為楚青月要閉關(guān)養(yǎng)傷,便只守在門外了?!?p> “閉關(guān)養(yǎng)傷?”江虞不解,“這說不通吧,我們來的時候,不是都說楚青月還昏迷著的嗎?一個昏迷的人,怎么閉關(guān)養(yǎng)傷?”
元衡解釋道:“聞人懷告訴她這種說法是為了迷惑邪魔,城主和城主夫人,一個重傷,一個昏迷,或許能使對方放松警惕,露出馬腳。”
他想了想,繼續(xù)補充:“她原以為那假醫(yī)修也是聞人懷派來做戲的,一直沒有察覺不對,直到見到那假醫(yī)修和兩個守衛(wèi)出入楚青月的房間,才察覺事情有異,硬闖了進去?!?p> “之后的事情,你應該也猜得到了?!?p> 江虞點了點頭:“所以楚青月從給日月仙宗發(fā)完求助信之后就被囚禁起來了?!?p> 所以當初在城門之外被攔住的原因,哪里是因為城主夫人和城主沒有及時通知守衛(wèi),分明是一個被囚禁,無法通知,另一個,是需要守衛(wèi)替他拖延時間吧?
元衡應了聲是:“楚青月發(fā)求助信時還未察覺聞人懷的事,只是覺得城內(nèi)人心惶惶,聞人懷又在‘昏睡’之中,她和秦茵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所以才想著向日月仙宗求助。”
“聞人懷醒后知道她向日月仙宗求助,撕破臉皮,將她囚禁起來,對外宣稱他醒后楚青月又陷入昏睡之中。”他將之前隨宋會、宋連兩人一同詢問楚青月和秦茵以及審問聞人懷的內(nèi)容回憶了個遍,“楚青月原先也不是住那處院子的,她原是與聞人懷一同居住在另一處院子,也并不知聞人懷何時在府里修建了密室,那日聞人懷以養(yǎng)傷為由將她遷至那里時她才知曉底下城主府地底另有玄機?!?p> 江虞學著之前魏敘的模樣“嘖”了一聲。
聞人懷都當了翎都的城主二十年了,二十年啊,雖然對修士來說不算什么,但于翎都來說,足夠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挖空城主府的地下了。
“我也有不懂的地方!”
被桑陽拉至另一邊卻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的方鶴揚聲道:“既然楚青月是被囚禁,那她為何要告訴秦茵讓她守在外面,而不告訴秦茵實情呢?”
元衡往他那邊望了一眼:“秦茵雖是修為不俗,但聞人懷的修為卻遠勝于她,何況彼時聞人懷尚未被血陣反噬,若真想要對秦茵做些什么,恐怕也是易如反掌。楚青月人在聞人懷手里,自然不希望秦茵被牽扯進來。”
方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江虞撇了撇嘴,說到底,都是聞人懷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他們當初差點懷疑上楚青月都沒懷疑聞人懷。
她十分看不懂聞人懷這個人,他仿若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一邊是愛民如子,為百姓勞心勞力;一邊又是心狠手辣,親手將自己的百姓送到邪魔手中。
一邊可以將枕邊人當作祭品交予邪魔送進血陣之中,做足了狠心薄情之態(tài);一邊卻又在自殺之前留下遺書,讓他們善待妻子,又是一副癡情人的模樣。
一面是京墨忠誠的追隨者,一面又說自己是被天道選中之人。
某一種層面上,她十分佩服這個人,若換了是她,她非得將自己整得發(fā)瘋才能同時做出這些不像是同一個人能做出的事情。
還得是聞人懷,還得是邪修。
唯有不受世間各種道德規(guī)則束縛之人,才能毫無顧忌,毫無負罪感地游離在善與惡之間。
而江虞所在的天道這一方,是無法接受這種人和觀念的。
他們眼里,善是善,惡是惡,若是善惡不分,是非黑白被混淆,世界都將亂套。
“多謝師兄?!苯菪α诵?,“我沒什么要問的了?!?p> 她轉(zhuǎn)頭看向方鶴,方鶴也擺了擺手:“我也沒了。”
江虞舒了口氣,抬頭望天,蒼穹之上,她試圖窺見安排好她的人生,寫下她的結(jié)局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