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鯤與鵬
羅網(wǎng)被割成了十幾截青藤,落入水面,又化為了點點青光,消散于天地。
破開羅網(wǎng)的魚鱗氣勢未減,沖入湖中,頓時水面浮上了大片魚兒的尸體。
青鱗鯉此時已是奄奄一息,丈長魚身上更是布滿了暗紅色血跡。
使用了這同歸于盡的一招,它自知回天乏術,也不想著逃跑了。
魚妖眼中閃過決絕,用盡全力奮身一躍至半空。
“快閃開!”
卓清疏對著妹妹大喊,魚妖此時魚頭朝著卓清露,明顯是選定了一換一的目標。
誰讓你離得最近,還得罪我最狠,來生不做魚啦!
可惜魚妖動作太快,卓清露聽到了姐姐的警示,也來不及做出閃避,被嚇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阮青洲原先為了降低靈力與青藤之間的傳輸損耗,特意靠近了魚妖,所以他此時離卓清露倒是不遠。
見魚妖怒撞向卓清露,他心中也沒多想,下意識前沖,用臂膀從側(cè)邊頂開魚妖。
魚妖在馬上抵臨卓清露身前之際,險之又險地被逼停。
兩股巨力相撞,阮青洲和魚妖同時往兩側(cè)倒飛出去數(shù)丈遠。
卓清露劫后余生,更是雙腳站立不穩(wěn),軟倒在地,哪還有方才戲耍魚妖的得意。
一雙美目此時也是潸然淚下,惹人憐惜。
魚妖本就是強弩之末,受了這一撞已是死透。
而阮青洲的身子還好被“青空石乳”強化過,此時只是有些吃痛,倒是無甚大礙。
作為場中唯一一個“局外人”,卓清疏轉(zhuǎn)頭看了妹妹一眼,見其只是受了驚嚇,便先去查看阮青洲的傷勢。
她也不嫌棄阮青洲那滿身被濺上的魚妖血污,俯身將其扶起。
阮青洲兩邊肩膀被卓清疏架著,順勢抬頭,正好能瞧見那衣襟中的鼓嚢。
一聲吞咽口水的咕嚕聲打破了旖旎的氛圍。
卓清疏別過頭去,迅速將阮青洲拉起。
人家畢竟才剛救了自己的妹妹,現(xiàn)在翻臉不合適,而且他好像也沒做啥事?
卓清疏迅速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隨即裝出若無其事狀,嗓音清冷道:“阮師兄可有傷到何處?”
阮青洲擦去唇上鼻血:“無甚大礙,就是鼻子傷著了,將養(yǎng)一段時間便好?!?p> 聽到阮青洲的欲蓋彌彰,卓清疏終年不化冰山一樣的面龐都不由抽搐了幾下。
你用鼻子撞的?
卓清疏“嗯”了一聲,也不說破,轉(zhuǎn)身安撫妹妹去了。
卓清露原也是年齡尚小,修行日短,還沒擺脫凡人心性。
受驚嚇過度,控制不住哭泣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緩過勁來愈發(fā)覺得丟臉。
在姐姐面前露丑倒也算了,可是都叫阮師兄看了去。
她如今對阮青洲倒是好感驟升,畢竟少女懷(河蟹)春,對舍身相救的年輕英俊男子總不免加之,此生相守相依的幻想。
如今在阮青洲面前失了顏面,對魚妖更是痛恨。
拂袖拭去眼角淚痕,故作兇狠道:“姐姐,我們把這魚妖燉了喝湯?!?p> 卓清疏摸了摸妹妹的頭,一臉憐惜道:“這畢竟是妖獸血肉,一時半刻也難煮熟?!?p> 又指了指湖面漂浮的各色魚尸:
“現(xiàn)在也到了午膳的點了,不如先烤些魚兒墊墊肚?”
卓清露想了想也是,尤自不忿道:“阮師兄,等明日我將這魚妖燉了,請你喝魚湯。”
阮青洲也是看出了她的好強性子,沒有拒絕,笑著點頭應是。
卓清露見阮青洲答應,歡快地跑去撿拾枯枝,準備野炊烤魚,跟剛剛倒地哭泣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看著撒歡的妹妹,卓清疏對阮青洲無奈一笑,便自去拾掇午餐食材。
阮青洲此時倒成了閑人,兩人都不讓他插手,他閑著無事便走到湖邊,捧起水將衣袍上的血污沖刷去。
很快萬事齊備,阮青洲招呼著架起火堆烤架。
魚兒都已經(jīng)用樹枝串好,被架在木架上。
三人圍著柴堆,席地而坐。
卓清疏從儲物袋中取出火石,點燃枯木,見阮青洲滿身水跡,便道:“師兄不妨將外套取下烤烤火。”
阮青洲也感覺渾身濕答答的難受,沒多想,便站起身將青袍解下。
卻忘記自己內(nèi)里還是真空,今早向趙鐵柱借衣物時只借了外套,里衣和底褲卻是都沒得。
卓清露、卓清疏兩姐妹察覺有異,齊齊抬頭。
兩人乍一見這大鵬展翅于九天,不禁愣住。
卓清疏是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卓清露則是“啊!”地尖叫一聲,迅速雙手遮眼,只是手指間還留著縫。
阮青洲看著兩姐妹的舉止,迅速反應了過來,將脫了一半的長袍拉了回來。
尷尬解釋道:“我的衣物都在儲物袋中,那儲物袋……”
卓清疏也是冰雪聰明的人,未等阮青洲說完,便將一個儲物袋甩向他。
“師兄還是把心思放在仙道上的好?!?p> 卓清疏這一番話把阮青洲弄懵了,啥意思呀,合著你還懷疑我是故意的唄?
拿我儲物袋的是你,叫我烤火的也是你,怎么好賴話都讓你給說了。
不過此事實在尷尬,阮青洲不想多議,將儲物袋收起便坐了下來。
卓清露也將一點作用沒起的雙手從眼睛上放下,三人中性子最急的她,這時反倒沒跳出來指責。
三人繼續(xù)烤著魚,只是都是心不在焉,要說在想著什么,便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烤魚宴在眾人心思各異中散場,卓清露、卓清疏兩姐妹將凈瓶法器裝滿,便先回玉鼎峰換洗衣物去了。
阮青洲則記起趙鐵柱還在靈田勞作,帶上幾條烤魚準備去犒勞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