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短小無力

　　粢飯團(tuán)，湯圓，餛飩，陽春面，咸豆?jié){……

　　清早，許仙剛起床，便被小青叫到桌邊，她指著一桌子的錢塘特色小吃道：“姐……許相公，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好。”許仙拿起一個粢飯團(tuán)咬了一口。

　　軟糯適中，唇齒留香。

　　“不錯?！痹S仙稱贊道。

　　“你再嘗嘗這個?！毙∏鄬珗A推到許仙面前：“這些都是姐姐親手做的?！?p>　　“哦？”許仙微怔，沒有吃湯圓。

　　“許相公，你別聽青兒瞎說，這些都是在外面買的?！卑姿刎懽哌^來道：“我不會做飯。”

　　“怎么不會做了？”小青站起身，氣鼓鼓的從廚房端來一碗稀飯：“這碗稀飯不是你熬的嘛？”

　　說是稀飯，實(shí)際上和米湯水差不多，湯是湯，飯是飯，上下各一層。

　　“青兒！”白素貞皺眉道：“這種東西，怎能讓許相公吃？”

　　小青將稀飯遞到許仙面前，替白素貞委屈道：“姐姐熬了三鍋，第一鍋熬糊了，第二鍋熬干了，只有這鍋強(qiáng)一點(diǎn)……我認(rèn)識姐姐這么久，從沒見過她做飯?！?p>　　“挺好的。”

　　許仙笑了一下，隨后拱手道：“不過我不愛吃稀飯，兩位姑娘，我先回慶余堂了，昨天就沒去，再不去，師父該把我逐出師門了?！?p>　　………………

　　“姐姐，他什么意思嘛，你忙了一早上?！痹S仙走后，小青憤憤不平道。

　　“青兒，我昨晚怎么跟你說的？才過了一夜，你就忘得一干二凈？”白素貞面色一沉。

　　“不準(zhǔn)頂撞姐夫，不準(zhǔn)嚇唬姐夫，不準(zhǔn)欺騙姐夫……”小青說了一長串，最后總結(jié)道：“總之一句話，我姐夫就是我爹，我爹就是我姐夫?！?p>　　白素貞沒說話，她找了把椅子坐下，默不作聲。

　　但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差。

　　小青走到白素貞面前，吶吶道：“可是他這次，真的很過分，你忙了兩個時辰，他吃一口不行嗎？吃了又不會死……又不會拉肚子。”

　　“他不喜歡吃?！卑姿刎懙?。

　　“吃一口都不行？姐姐，你付出那么多，他一點(diǎn)都不領(lǐng)情?！毙∏鄽獾闹倍迥_：“我就是看不過去！”

　　“熬點(diǎn)稀飯，算什么付出？”

　　白素貞抬頭看著小青：“若說付出，誰比得上青城山那只四百年野牛精？他對你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只差沒把妖丹獻(xiàn)給你了，你不是一樣對他不理不睬？”

　　“他？一身橫肉，像個大肌霸，沒興趣?！毙∏喾瓊€白眼。

　　“你還明白這個道理？感情的事，怎能強(qiáng)求？”白素貞接著道：“別說我根本沒付出多少，即便付出了，又如何？許相公一定要接受我嗎？”

　　“不一樣，你和姐夫的姻緣是天定的?！毙∏喾瘩g道。

　　“菩薩只是讓我來報恩，若真是天定，她該顯靈讓許相公娶我。”白素貞回答。

　　“可是……”

　　小青想不出其它理由。

　　是啊，許仙為什么一定要接受？

　　莫說白素貞只是貌若天仙，就算真是天仙，許仙也可以拒絕。

　　這是他的權(quán)利。

　　沉默良久，小青垂頭喪氣道：“凡人有句俗語，女追男，隔層紗，姐姐你怎地，就這么難呢？我覺得，你一定是用錯了方法?！?p>　　白素貞微微搖頭，苦笑道：“你也是個黃花閨女，就別教我了。”

　　“不是啊姐姐，我雖沒嫁過人，但我見得多啊，還記得雙兒嗎？”小青道。

　　“三百年玉兔精？”

　　“對，當(dāng)初她暗戀洞庭湖里的鯉魚精，全程都是我替她想的法子，一個月就成親了?！毙∏嗟靡獾馈?p>　　“還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白素貞訝道。

　　小青攤攤手：“姐姐只知在青城山苦修，常年不理俗事，哪像妹妹我，交友遍天下，江南六州，誰不知道我岑碧青的威名？”

　　“行了，知道你本事。后來呢，雙兒和鯉魚精怎樣了？”白素貞問。

　　“這個嘛……”

　　小青支支吾吾道：“雙兒說，鯉魚精短小無力，把他給踹了。”

　　………………

　　離開白府后，許仙緊張的心情略微舒緩了些。

　　拒絕吃稀飯，是他對白素貞的第一次試探。

　　他想知道白素貞的底線在哪里。

　　從剛才的情況看，青城大仙依舊很不滿，但白素貞的反應(yīng)并不激烈。

　　看來，這種程度的拒絕，她可以接受。

　　許仙邊走邊想，片刻后，前方有兩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兩個人，他都認(rèn)識。

　　一個是城西清波門的王媒婆。

　　一個是陸炳順。

　　王媒婆正在大聲斥責(zé)陸炳順，而后者面色通紅，不時小聲反駁兩句。

　　聽了一會，許仙也明白了王媒婆發(fā)火的原因。

　　她說她被陸炳順撞倒了，手腕上價值十五兩銀子的玉鐲摔成了五六塊。

　　陸炳順則堅(jiān)稱王媒婆是自己摔倒的，他只是好心去扶她。

　　兩人各執(zhí)一詞，王媒婆已經(jīng)托人報官了，官差隨后就到。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個人，何必弄得報官這么嚴(yán)重？”

　　許仙上前做和事佬。

　　王媒婆見到許仙后，兩眼一鼓：“仙哥兒，你不知道情況，這小子，撞了人還不承認(rèn)?！?p>　　“許兄弟，真不是我撞的，我見老人家倒在地上，好心去扶她，她卻說是我撞的，還說鐲子碎了，要我賠十五兩。”陸炳順為難道：“我哪有銀子賠??？”

　　王媒婆怒道：“誰稀罕你那十五兩？我王家有的是銀子，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撞了我，若是好言好語認(rèn)個錯，也就罷了，你倒好，不僅不認(rèn)錯，還倒打一耙，說我訛?zāi)?？?p>　　說到這里，王媒婆語氣一頓，雙手叉腰，對著圍觀的錢塘百姓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王家在錢塘縣有多少產(chǎn)業(yè)？我會在乎十五兩銀子？”

　　“你不在乎，你就放我走吧，大不了……大不了我給你磕頭賠罪?！闭f著陸炳順準(zhǔn)備跪在地上。

　　見陸炳順服軟，王媒婆越發(fā)囂張：“喏，大伙兒都看見了，他心虛了，到底是不是他撞的，你們心里有數(shù)吧？”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但大多說不出所以然，不過支持王媒婆的還是稍微多一些。

　　許仙走到陸炳順身前，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是不是你撞的？”

　　“不是?！标懕樣显S仙的目光：“你救過我的命，我不會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