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剪彩儀式（下）

　　【我從未見到過那么多外國人，更沒想到過可以見到那么多的專家學者。但我沒想到的是，這對我而言只是個開始。

　　——賀曉音，1980】

　　夏希羽不假思索地提出了自己對浦江地鐵的設(shè)想：“據(jù)我從沈涵曦和司璇兩位星港來的同志那里得到的消息，高野道夫，也就是我剛剛給您介紹的那位，有可能將成為櫻國仙臺地鐵模糊系統(tǒng)的總負責人。我們國家在這方面恐怕要落后了。畢竟我國連第一條商用地鐵的可行性研究報告還不知道在哪。

　　“我認為，當年為了‘適應軍事上的需要，兼顧城市交通’而建設(shè)的帝都地鐵，直到現(xiàn)在還沒對全社會全面開放，因此做不得數(shù)。我希望見到的是同時照顧到經(jīng)濟效益和城市交通的商用地鐵，如果能在沉降嚴重的浦江見到就再好不過了?！?p>　　蘇步青對夏希羽的看法表示贊賞：“很有想法。不過，以我的狀況，我只能希望你我都能看到浦江通地鐵的那一天。我理解你的想法了，既然這樣的話，等你做出決定的時候再到復旦大學找我，或者打電話也可以。我們兩個先聊到這里吧，我看你的那位外籍助理等你等的很急，那就等剪彩儀式結(jié)束后再慢慢聊?！?p>　　“多謝蘇先生?！?p>　　說到這里，夏希羽看了看手表，發(fā)現(xiàn)剪彩儀式只剩下一刻鐘就要開始了，隨即向蘇步青告別離開，后者則是在魏思瑜的帶領(lǐng)下和其他外籍科研工作者進行交流。

　　……

　　快步走到大門口的夏希羽見沈涵曦難得地十分緊張，立刻用英語問道：“諾雅，你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嗎？”

　　“好久沒聽到你這么喊我了……很抱歉打擾你和蘇步青先生的談話，但我必須告訴你：目前情況有點急，我們原先聯(lián)系好的那家供應商因為他們家的拉達發(fā)生了動力故障，不得不走路前來，他們帶著物資，即使是坐93路也需要半小時左右才能到。我們以后再用AHP-TOPSIS法決定供應商的時候務必注意。”

　　“拉達……那確實沒辦法。層次分析的時候我沒算到這一點，以后得根據(jù)現(xiàn)實情況逐漸調(diào)整了，或者換成PROMETHEE等其他方法?！?p>　　一分鐘后，收到了沈涵曦從外部傳來的幾條消息后夏希羽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隨后暫時鎖上了房門。

　　在沈涵曦示意她已經(jīng)準備好同聲傳譯后，夏希羽對眾人宣布道：“很高興各位來自五湖四海的專家能前來共襄盛舉。我與我的學生兼助手沈涵曦，以及目前在美國參與交換的童曉伊和符雨霄同學，在此感謝大家的到來！”

　　待同聲傳譯完畢，以及一陣掌聲過后，夏希羽宣布了三件事：“在各位繼續(xù)討論之前，我要說明三件事，還請諸位注意。

　　“第一，雖然因為車輛的嚴重故障導致部分物資還在路上，但運輸?shù)耐緜円呀?jīng)在乘93路公交車趕過來。剪彩儀式的所有準備工作半小時內(nèi)就會完成，請各位不要著急。各位可以先在這里多聊聊，順帶可以試試浦江本地的點心。如果沒吃過的話，沈涵曦、司璇和魏思瑜三人可以教各位該如何吃?！?p>　　“第二，各位應該都知道我對費馬最后猜想的證明了，高野教授對我的尊稱也源自于此。但我一直認為，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p>　　“可是您的研究成果已經(jīng)讓您成為了下屆菲爾茲獎的獲得者了啊，畢竟費馬猜想不僅是延續(xù)了數(shù)百年的猜想，而且……”

　　在莫妮卡·海因里希提到菲爾茲獎的時候，夏希羽特意打斷道：“您好，請問您能告訴我菲爾茲獎是什么東西嗎？我的老師和同學們們沒人和我說過這個啊……”

　　弗朗索瓦大吃一驚：“現(xiàn)在的中國封閉到這個程度？”

　　夏希羽點點頭，隨后接著說到：“這個問題先不討論，剪彩儀式結(jié)束后再說，我先說第三件事：我本人恰好是《黎明之劍》第一部和第二部的作者——赤瞳。

　　“如在場的某些來賓所知的那樣，我寫這些小說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我的科研工作和基本生活而創(chuàng)收。目前，在中國范圍內(nèi)，第一部和第二部累計三十萬本以上，并且還在保持了第一本5元，第二本7.9元的基礎(chǔ)上依然能有每個月超過兩萬本的穩(wěn)定重印。

　　“因此，我現(xiàn)在在美國和法國都發(fā)行了英語版和法語版的第一卷——你們中不少人知道的第一部和第二部加在一起就是我整本小說正文的第一卷?！?p>　　等沈涵曦完成同聲傳譯后，夏希羽接著用英語和中文先后說道：“因此，為了感謝各位的到訪，我會給前來的每個人發(fā)放一本我的簽名版《黎明之劍》第一部和第二部，各位在等待期間可以邊吃邊看。就這樣，我的話講完了。請各位耐心等候，我去外面看看剪彩儀式的準備情況。現(xiàn)場暫時由沈涵曦負責。”

　　……

　　三刻鐘后，在剪彩儀式結(jié)束前，夏希羽集合所有人拍出了一張照片。

　　最終，眾人拍攝的照片中擺成了以下陣型（從左往右）——

　　前排：王禮、賀曉音、沈鋼、李超婷、蘇步青、夏希羽、沈涵曦、司璇、魏思瑜；

　　后排：莫拉蒂、蘭斯洛、高野道夫、邦科、凱瑟琳·帕特麗夏·弗朗索瓦、莫妮卡·海因里希。

　　而該照片的拍攝者為住在隔壁恰巧順路過來參加但拒絕出鏡的汪星悅，相機的提供者則是美國駐滬領(lǐng)事館。

　　包括夏希羽在內(nèi)，沒人想到這張彩色照片在四十年后成為了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一級文物。

　　因為除蘇步青之外，這張照片里的每一個人都十分年輕。

　　在剩下的人之中，此時和多數(shù)前排的同學們一樣都不到20歲，后排的外籍訪客們平均年齡也不到35歲。全場最年長的也是不到45歲的沈鋼。

　　這張照片與其他在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在一周之后，經(jīng)過汪星悅等十幾人的傳遞，最終出現(xiàn)在了一個十分特殊的地方——前世家境特殊的沈涵曦很熟悉的、一個存在于兩個世界的歷史上的機構(gòu)：

　　喬辦。

　　……

　　喬辦總部，放下了剛剛被抽完的香煙并將其在煙缸中掐滅后，喬公正在認真地聽取“老林”的匯報。

　　“老林，你簡單介紹一下這位小夏同志?！?p>　　“老林”點點頭，隨后開始了介紹：“好，小夏同志原名夏萌，在今年元旦當天改名為夏希羽。此前只是一個普通的浦江交大的應用數(shù)學系學生，主要跟著數(shù)學系的一位剛來不久的數(shù)學老師。目前能查到主要有以下幾件事——

　　“第一，改名之前，他在復旦大學的一場演講中，與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數(shù)學教授扎德相識，并且得到了后者的極高認可，此后兩人一直保持通訊。

　　“第二，在今年九月之前，他在國外的多個期刊上發(fā)表了十幾篇水平相當不低的論文，我在十二月一號因此親自拜訪了復旦的蘇校長，他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甚至認為他可以在明年大二學年結(jié)束后，直接擔任復旦大學數(shù)學系主任。

　　“第三，關(guān)于費馬最后猜想證明的真實性的問題，我也得出了一個板上釘釘?shù)慕Y(jié)論：除了他的外籍助手沈涵曦會在必要的時候在浦江交大圖書館辦理期刊和專著的續(xù)借手續(xù)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來自學術(shù)上的幫助的可能。

　　“而且從我的走訪得知，沈涵曦的數(shù)學水平雖然在學生中相當不低，但也最多最優(yōu)秀的講師水平——至少留蘇歸國的沈鋼教授和浦江交大數(shù)學系的顧主任是這么評價的。綜上所述，我和調(diào)查組的所有人都可以確認，他確實是一個人完成的，雖然主要起因是因為資歷問題而引發(fā)的爭執(zhí)，次要起因則是高中時看到的課外書……

　　“聽起來有些奇怪，但爭執(zhí)是真的，那本書我們也找到了。確實如他和其他接受調(diào)查的同志們所說，沒有半分虛假。如果一定要說夏希羽接受了什么別的幫助，那就只有沈涵曦以及夏希羽新招進希羽組的兩位新員工，給他提供了生活上的必要幫助。”

　　聽到這里，喬公思考了一小會后，立刻打斷了“老林”，轉(zhuǎn)而做出了指示：“能查清這一點就好，我們國家不能有李森科，我最擔心的是悲劇不能重演。現(xiàn)在我不擔心了，他至少是個陳景潤。抱歉，你繼續(xù)說?！?p>　　“老林”接著匯報情況：“好。我要說的第四點是，夏希羽在學術(shù)之外，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經(jīng)濟狀況。據(jù)我和整個工作組的調(diào)查，他迄今為止的所有開銷來源除了和其他普通同學一樣的國家補貼之外，分為以下幾類——

　　“第一部分，他自己通過發(fā)表歌詞、報紙上的文章、以及小說《黎明之劍》系列獲得的稿費，他在海外銷售小說的稿費目前應該還沒到國內(nèi)。但與后兩者相比，真的不多。因此我覺得，我們國家的稿費制度需要適當?shù)卣{(diào)整一下了。

　　“第二部分，為夏希羽采購富士通的商用計算機而無償捐助的五千美元。根據(jù)初步調(diào)查，這兩筆錢算是國際友人的無條件捐助，也就是說，不存在任何附加條件，也不需要還款?！?p>　　說到這里，“老林”把一個塞滿了文件的檔案袋放在了桌上，隨后說道：“第三部分，夏希羽因CMCC的一位專員而牽線搭橋，最終在四月份與吳港研究所進行合作而撥付的一萬五千元。

　　“這事最后以浦江科委代吳港研究所補發(fā)剩余五萬五千元的科研經(jīng)費——也就是第四部分，但也被拿去買富士通的計算機了……以及，包括所長在內(nèi)的十幾名有關(guān)人員刑拘或隔離審查為起點的一系列處理為結(jié)束。這是詳細的調(diào)查報告。”

　　“老林”把報告遞給喬公后，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卻超出了“老林”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