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陳年舊事不須提
“?。俊表n木微微睜大了眼鏡，老太太的話，讓他一頭霧水摸不到邊。
“奶奶，您說我是……阿楓？”他下意識地問道。
“嗯，你是……是阿楓?！崩咸幻嬗没杌ǖ睦涎弁n木，一面在他跟前的木樁凳上坐下，“怎么……好久不見，倒、倒顯年輕了……”
韓木此時暗暗擦了一把汗，他可以指天發(fā)誓跟慕家絕對沒半毛錢關(guān)系，但也實在搞不懂，為什么這個老太太一見他，就把他認成了另外一個人。
“您說的阿義少爺是……？”韓木左思右想，反正白華不知道在里面折騰什么半天不出來，他實在無聊，也就無所謂陪這個老太太隨口瞎聊。
給老人倒了杯茶，遞了過去。老太太呷著茶水，似乎走這么幾步路，費了她很大的勁。她順了半天的氣，這才顫巍巍地說：
“不就……懷義哥兒，你和他不是一直的好、好朋友么？還逗阿嫲?！?p> 韓木本來也捏了一杯茶準備喝，這時候忍不住手上的動作停住了，“是慕……懷義少爺？”
“還、還能是誰？”
韓木心里一動，突然明白過來。在父親的口中，他的伯父韓楓，是聽信了慕懷義的建議，投資失誤，一敗涂地后，承受不住，跳樓自殺的。
當初聽這話的韓木還年幼，也就懵懵懂懂父親說什么是什么，也未曾深思過，為何伯父會和慕家扯上關(guān)系。
而今，這個老太太口中的說法，伯父和慕懷義，是多年的好朋友。但……伯父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嗎？她為何還如此說——而且慕懷義一大把年紀了，還叫他少爺是否有點……
除非……
韓木微微垂下眼眸，一股好奇心徹底壓過了他的謹慎。
“阿嫲，”他學(xué)著老太太的稱呼，“最近幾年太忙了，都沒得空過來。今天過來，也是慕老爺大壽的緣故——您腿腳可還康健？”
“好、好?！崩咸邶X不清地點頭，“也就是吃不動花生米了，想吃個蘋果都得小刀削成泥……老嘍老嘍。對了，阿楓，你也別光坐這兒了，陪我這個老婆子有什么、什么意思……阿義和默涵都在里間呢，快去、去找他們吧……”
“默涵？”韓木對她口中的人名越發(fā)迷糊。
“你以前不、不是經(jīng)常和默涵過來，找、找阿義的玩嗎？你們?nèi)袑W(xué)就老在一塊了?！崩咸m然嘴上催韓木，回憶著陳年舊事卻顯得很樂呵，顯然平時沒什么人耐心聽她嘮嗑。
“阿嫲……”韓木遲疑著，不知如何問出心中的疑惑。
“默涵這個小姑娘啊，越長越漂亮咯……”老太太捻了一把瓜子，又像是擔(dān)心磕不動的樣子，放在手心，露出很可惜的表情。
韓木愣了愣，隨著老太太的話語，多年前的往事，有個模模糊糊的雛形，在他心里勾勒。
“唉……感覺好些年沒、沒見阿楓你了……忍不住多說這許多話……”老太太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支起拐杖，顫抖著起身。
“賴婆婆！您怎么走到這里來了？”女孩清亮的聲音。
韓木循聲望去，只見女傭打扮的女孩，匆匆忙忙過來攙扶了老人，陪著她慢慢地走向里間。
“打擾了，這位老婆婆是？”韓木問女孩。
“啊，這是老爺?shù)娜槟纲嚻牌??！迸⑿⌒牡胤鲋咸?，“她這幾年記憶力不太好了，有一點點健忘，見了人，總是拉著，說以前的老故事?！?p> 韓木看著她們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遠處。
“——你在做什么，偵探游戲嗎？”耳機里傳來一陣很輕的、像是帶著一點點調(diào)侃的笑聲，韓木驀然回頭，看見白華雙手抱懷，很隨意地倚靠著廳門的柱子，眉間眼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什么偵探游戲？”韓木見她招手，便起身走了過去。
“先說好，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跟我來參加慕家的酒宴，你要的資料我不會食言。”白華跟他并肩而行，嘴唇微動，以其他人聽不到的音量，通過耳機傳入韓木耳中，“就算你在這里打探到了什么，跟我給的資料重復(fù)，也不能退貨換貨了。”
“我是那種人嗎？”韓木笑笑，想起了什么，“老大，你是說，我剛才和那位賴婆婆說起的事情……跟八年前的舊事有關(guān)？”
“何止有關(guān)。賴老太太雖然老年癡呆了，可是記性沒差哪里去?！卑兹A仍是高深莫測地笑笑，“不過在這里不方便說，回頭再告訴你。說起來，韓少俠你，是不是太老實了？其實你非要吵著換貨，也不是不可以?！?p> “換貨？”韓木看著白華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唇上的彩妝亮片忽閃忽閃，揚起一個明媚的弧度。
“我聽說之前葉家小姑娘說，為了她堂妹那事兒，她欠你一個人情。”白華語帶暗示地說道，“你想多我一個人情，也未嘗不可……”
“哈哈哈……”韓木也懶得細想白華提起這事兒什么意思，只覺得白大老板又起了什么新的搞事心思，心生警惕，退避三舍。
“走了，去蹭飯。”白華也不多說，很隨意地打了個響指，“陪著慕老太爺閑扯了半天，我都餓了。兩瓶1945是吃不回本的，不過也算給了他們家禮金，你可以放心吃——慕家的私房菜，也勉強有點名氣。”
“對了，老大，剛才賴奶奶說的，‘默涵’是誰？”韓木想起了什么。
“想見?。恳粫憔蜁姷降??！卑兹A笑。
“一會兒？”韓木停下腳步，“她是……”
“她就是現(xiàn)在的慕家主母，慕懷義的夫人，沈默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