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阿爹,那是什么”,十歲的阿戴克在最近剛“神賜覺醒”完,好奇地使用著職業(yè)者的力量,東瞧西望,活脫脫像一個不安分的小猴子。
“莫搗亂,把魚仔都嚇跑嘍”,阿戴克之父是一名漁夫,今年有26了,父母起的名字不好聽,叫作漁庫。
“不過也是奇怪,今天的魚勢怎么這么焉?”
阿戴克剛成為職業(yè)者,興奮的勁兒還沒去幾成,把家里折騰的那叫一個精疲力盡,孩子他娘還要帶去年剛生的小女兒,實在是管不過來。
沒辦法,漁庫只好領(lǐng)著年僅十歲的阿戴克,劃著自己的小漁船,一同去打魚。
“真的,阿爹,你看那兒嘛”,阿戴克指向自己看到的方向,泱泱的黑云在匯聚,亮銀色的電芒不斷在其中竄行,海水像是被吸食一般,被風(fēng)卷向天空。
阿戴克出生到現(xiàn)在,也沒見過如此神奇的景象,而且,聲勢似乎還在不停擴大。
漁庫看向阿戴克手指的方向,瞪著眼睛,看到了一條黑線掛在天空。
“嗨,原來是暴風(fēng)天,難怪······”漁庫驚奇,他們這座小島,已經(jīng)近二十多年沒有經(jīng)歷什么大風(fēng)大浪了,今兒竟然······
漁庫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暴雨天,他的父親就是因此喪命,魂歸大海,這或許就是漁民的宿命吧。只是可憐他那老母親,一身頑疾,辛苦將他拉扯大后也去了,連孫子都未能見一面。
“阿寶,你用技能看看,看仔細些,那烏云到底大不大,遠不遠,要是有危險,我們要早點回去通知鄉(xiāng)親們?!卑毷前⒋骺说男∶?,村子里的人都喜歡這么叫他,只是阿戴克很不喜歡除父母外的人這么叫,一有人這樣稱呼他,他就會到那人的家去搗亂。
阿戴克被神明所“賜?!?,“覺醒”的職業(yè)是“瞭望手”,與他父親的“漁民”不同,可以增強自身的視力和聽力,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強力技能,千里眼。
使用“千里眼”,可以讓阿戴克的視線清晰地觀察到500公里之內(nèi)的景象。
阿戴克開啟技能,眼眸中頓時倒映出遠處景象。
“啊”,仿佛遠處之景就發(fā)生在身邊,那種身臨其境的錯覺讓阿戴克頭一次認知到自己的技能如此危險可怕。
“咋嘞,阿寶,你看清楚沒有?”
漁庫趕忙輕拍阿戴克的背部,讓他回神。
阿戴克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匱乏的詞匯量讓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所見之景,只好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我見了許多的水朝我打過來,速度可快了,還有好幾條大‘水龍’,里面都是水,烏泱泱的,什么也看不見?!?p> 阿戴克的手在空中畫了好幾個圈,好讓父親明白。
“那烏云還在變大,感覺已經(jīng)比我們的島還大了。阿爹,而且······”阿戴克吐了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說岔氣了。
“還有什么”,漁庫搖了搖阿戴克的肩膀,示意他快說。
阿戴克有些不確定,但還是說了出來,“我總感覺那烏云在朝我們這邊來。”
“什么”,漁庫大驚失色,連忙收拾好東西,劃船回去。
阿戴克奇怪地看著漁庫,“阿爹,我們不打魚了?你不怕阿母說你?”
年輕的阿戴克沒有經(jīng)歷過暴風(fēng)天,雖然已經(jīng)看見了暴風(fēng)雨,卻沒有意識到隱藏在其中的巨大危險。
“唉,沒時間了,你阿母不會多說什么的。”
波浪推著漁船駛向島嶼,雖然風(fēng)暴未至,浪花似乎已經(jīng)高了幾分。
······
漁庫將漁船扔在岸上,急匆匆道:“阿寶,你去通知鄉(xiāng)親們和村長,就說比20年前還要大的大風(fēng)要來了,讓他們趕快召集人手,往教堂那邊過去?!?p> “阿爹,那你呢”,阿戴克松開拉著父親的手,詢問父親要去做什么。
“我,我去通知其他村子,怕再晚就來不及了?!?p> 說完,漁庫便連忙朝著山的另一邊翻去。
阿戴克看著父親消失在山林中,也匆忙跑回村子。
“不好啦,各位嬸嬸叔叔,暴風(fēng)雨要來了,阿爹叫我們?nèi)ソ烫??!?p> “阿母,暴風(fēng)雨要來了,阿爹叫我們?nèi)ソ烫??!?p> “村長,暴風(fēng)雨要來了,阿爹叫我們?nèi)ソ烫??!?p> 阿戴克跑去挨家挨戶地敲門大喊,“暴風(fēng)雨,暴風(fēng)天來了,大家快去教堂。”
眾人還以為這是漁庫家小子的惡作劇,連忙制止住他,“你爹在哪,你小子怎么敢開這種玩笑,看你爹回來揍不揍你。”
“哎呦,各位阿姨嬸嬸,叔叔伯伯,我沒騙你們,我今天跟我爹一起去打魚了,我用技能親眼看見的,沒有假,都是真話?!?p> 漸漸聚集過來的眾人狐疑地看著阿戴克,“你真沒騙咱。”
阿戴克委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真滴,真滴,騙你們我就是小狗?!?p> “那你爹去哪了,人呢?”村長詢問。
“我爹說去叫其他村子的人了,還叫我們趕快到大教堂,說比20多年前的暴風(fēng)雨還大?!卑⒋骺宋囟阍谀赣H的懷里,緊緊抱著母親,舒緩著內(nèi)心的情緒。
“真的假的,比20多年前的暴風(fēng)雨還大?”有老人疑問,似乎不太相信。
當(dāng)年那場暴風(fēng)雨,可死了不少人啊。
村長看著阿戴克,心想這孩子平時雖然頑皮,但不至于編這么大的謊去騙村里人,內(nèi)心糾結(jié)一陣后便立馬對著眾人指揮。
“快,快,女人多拿些木板釘子,帶上食物和孩子,去教堂那準(zhǔn)備,男人趕緊去通知其他人,有船的辛苦點,快去海上把人喊回來?!?p> “所有職業(yè)是木匠,鐵匠的,趕快去加固教堂,記得地上堵死點,別讓水給灌進來?!?p> 在村長的指揮下,村民都開始迅速行動起來。
炎熱的午后,明明天氣燥熱的不行,此時卻意外有些濕潤······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
······
傍晚,村子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教堂,在牧師的引領(lǐng)下,虔誠地向著神明祈禱,靜待將至的暴風(fēng)雨。
阿戴克有些擔(dān)心父親,因為此時父親還沒有回來,而教堂外,已經(jīng)能聽到呼嘯的風(fēng)聲了。
“阿母,阿爹他······”
阿戴克之母抱著出生才一年的女兒,右手抓著阿戴克的手肘,輕輕安撫,示意他放寬心。
阿戴克看著母親,又看向窗戶,鐵塊,木頭牢牢地封住了外面的景象。如果有縫隙的話,他就可以透過去看看外面的景象到底如何了。
門口的漢子和村長在討論著什么,“還要等漁庫嗎?已經(jīng)這么晚了,怕是可能留在其他村子了?!?p> 此時已經(jīng)沒人在懷疑阿戴克是否在說謊了,那驟暗的天空和狂亂的風(fēng)雨已經(jīng)作出了最好的解釋。
村長轉(zhuǎn)頭看了看阿戴克母子,又看了看阿戴克年僅一歲的妹妹,嘆了口氣,“再等等吧?!?p> 阿戴克感覺到握住他手肘的那只手握得更緊了。
在門口的大漢越發(fā)等不及的時候,漁庫終于回來了,渾身濕漉漉的,冰冷的水珠從他的臉頰和發(fā)間滴落,披頭散發(fā),像一個水鬼。
“好,封門?!?p> 村長讓周圍的大漢封門,封住了最后的進出口。
“所有有加固技能的,都給我站在墻壁旁,隨時準(zhǔn)備給教堂加固,其他人給他們讓讓位子?!?p> 阿戴克之母將女兒交給旁人,拿著一條毯子奔到漁庫的身邊,給他擦拭身上混雜著的汗和雨。
村長問漁庫:“其他村子的人都通知了嗎?”
漁庫點了點頭,“東山頭的,北邊的,還有西邊的,能通知的都已經(jīng)說了?!?p> 村長拍了拍漁庫的肩膀,“那就好,畢竟我們四個村子生活在一個島上,一定要守望相助,這次你做得好,島上的人都會感激你的?!?p> 旁邊的幾位大漢插嘴:“那可不是。漁庫,要不是你,這次指不定要死多少人?!?p> 漁庫搖了搖腦袋,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有些感冒了,驕傲地說:“這多虧咱家的小子,要不是那小子的技能,我還沒這么快反應(yīng)過來?!?p> “哈哈,當(dāng)時你兒子‘賜福覺醒’的時候你還說他那職業(yè)沒什么用,這么快就改嘴了?”有壯漢調(diào)侃。
“唉,畢竟咱村世代捕魚,也沒見祖上出現(xiàn)過那種‘神賜職業(yè)’,對捕魚打獵也沒什么用處,現(xiàn)在看來,是我沒見識了。”漁庫慚愧。
“誒,漁庫,你怎么學(xué)人家牧師說話”,壯漢笑著說。
村長也笑了,“人家也是出過海的,謙虛一點也是好事?!?p> 漁庫把潮濕的衣物褪去,外面就披著厚厚的毯子,雖然“漁民”這一職業(yè)能夠增強他的身體素質(zhì),特別是在抗寒、抗熱、抗壓這些方面,但是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仍然不值一提。
夜深了,教堂外傳來可怕的雜音。
“砰、咚、呲,轟”。
房屋被颶風(fēng)鞭打得“噶吱”作響,碰撞的聲音環(huán)繞著整個教堂。
人們知道,暴風(fēng)雨,要來了!
沒有人敢睡過去,生怕一覺睡去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呼······呼”,教堂內(nèi)突然吹起了一陣風(fēng)。
“不好,快點用加固,風(fēng)和水灌進來了”,村長及時指揮。
“可是,現(xiàn)在用的話,是不是太早了?”有漢子遲疑,他怕現(xiàn)在用會將體力耗盡,如果暴風(fēng)雨到那時候還沒減弱,那他們可就糟了,教堂里的人將會無一幸免。
“別遲疑了,聽村長的,在猶豫,現(xiàn)在就撐不過去了”,牧師用身體擋住剛剛露出的縫隙,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只能說生死由命。
靠墻的漢子們也不遲疑了,用手撐著教堂內(nèi)的墻壁,手中發(fā)出淡淡的土灰色澤,正是加固。
加固:親手打造的物品將更加堅韌,也能使碰觸的物品在短時間內(nèi)更加穩(wěn)固。
神奇的技能,多虧了神明的賜福,他們才能活下來,被保護的人群虔誠祈禱,祈求神明的庇佑。
兩層高的教堂,散發(fā)的土灰的亮芒,抵御著外界風(fēng)雨的侵襲。
銀紫雷電劃過天際,風(fēng)雨席卷之處,無不凌亂泥濘,房屋被被吞進水龍卷,島上的一切仿佛都被吞食殆盡。
可是,大大的龍卷,卻奈何不了不足它百分之一大的教堂。
這是一場角力,比拼的是耐力,體力和意志力,眾人施展的加固若是減弱一分,眾人向死亡靠攏的命運便會加速一分。
漢子們咬著牙堅持,體力一絲絲地流失,堅持不住便回頭看一眼親朋,體內(nèi)仿佛又生出了幾分力氣。
阿戴克突然小聲對著漁庫說,“阿爹,我好像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從外面?zhèn)鱽淼??!?p> 漁庫皺起眉頭,側(cè)耳傾聽,什么都沒聽到,“你別搗蛋了,這外面這么大的風(fēng),哪里來的孩子。”
見漁庫不相信自己,阿戴克急了,跳腳起來,“真的,我就是聽到了,我沒騙你,阿爹,外面真的有小孩子的哭聲。”
鄉(xiāng)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邊,漁庫認真詢問:“你沒撒謊?”
見鄉(xiāng)親們都圍過來,阿戴克連忙道:“騙你們是小狗,吞一千根針?!?p> 這,漁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周圍的鄉(xiāng)民也小聲討論起來。
村長看著漁庫來回走動,想到他內(nèi)心出現(xiàn)了動搖,“漁庫,你可別犯傻,這時候你想出去救孩子,這不是去白白送死嗎?”
撐墻的大漢也開口,“是啊,漁庫,你要是出去,那可是帶著大伙一起去送死,你一旦開門出去,咱們的技能可就沒用了。”
加固的對象必須得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物體,這也是牧師為什么要用身體去堵住縫隙的原因。
“可是,萬一真有孩子”,周圍的人紛紛開口。
還沒等他們說完,牧師開了口:“那孩子的命我們實在是沒法子救,唉,將一切交給父神吧,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請求父神能夠庇佑那個孩子了?!?p> 眾人聽了沉默,是啊,自己家還有孩子呢,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孩子,就要搭上一個村子人的性命嗎?
漁庫也沉默了,他想救那個孩子,但是腦海不斷浮現(xiàn)的畫面阻止了他,最終只能無奈嘆息。
阿戴克則是聚精會神地聽著外面的聲音,一會兒又開口說道:“阿爹,好像哭聲消失了,那孩子的聲音不見了。”
教堂內(nèi)的氣氛變得沉悶了起來,牧師聽了直搖頭,“都是命啊?!?p> ······
不知因何故而起的暴風(fēng)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黎明十分,最艱難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風(fēng)雨已經(jīng)沒了起初的威勢,漢子們都沒倚住自己的身體,像是麥子般接連倒下,不少人精疲力竭地昏死過去,體力透支嚴(yán)重。
還好在他們盡心盡力時被人喂了水和食物,不然早就力竭而亡。
等到朝陽再次升起,高掛天空,風(fēng)雨的勢頭才漸漸褪去,沒有往復(fù)的意思。
漁庫,村長,還有牧師等人,拆下了大門上釘著的木條和鐵塊,打開教堂的大門朝外走去。
風(fēng)雖然很大,但至少已經(jīng)對人沒有威脅了,雨也淅淅瀝瀝的,聲勢小了許多,烏云徹底散去,留下了清澈的藍天。
不出所料的是,周圍是一片狼藉,比蝗蟲過境時更加可怕,村長搖了搖腦袋,也不知道重建村莊要花多少時間,所幸的是,村子兩百多人都沒有受傷。
“誒,你們看,那是什么”,漁庫指著天空,一個小黑點從天空中緩緩飄落,離他們越來越近。
像是羽毛一般,隨風(fēng)飄搖,最后落到牧師頭頂。
牧師下意識伸手一抱,竟然是個孩子,兩片成人手臂那樣長的羽毛將孩子包裹起來,就這樣輕飄飄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牧師首先跪下,不顧泥濘的大地是否弄臟自己。
“這···這···這莫不是神子”,牧師語無倫次地說道,接著村長和漁庫也跪了下來。
可能是動作有些大,羽毛中的孩子被驚醒了,哇哇哭將起來,哭聲傳到教堂,教堂內(nèi)的孩童也跟著哇哇大哭,頓時把教堂內(nèi)所有的人都叫醒了。
阿戴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此時聽到了外面熟悉的聲音,連忙跑去。
“阿爹,是他,就是他,昨晚我聽到的哭聲就是他的。”阿戴克一臉激動,像是在說自己沒有騙人。
“住口,快跪下,怎么能對神子不敬”,漁庫訓(xùn)斥阿戴克,讓阿戴克跟他一起跪下。
阿戴克不懂神子是什么,但還是聽從了漁庫的話。
牧師眼淚縱橫,長這么大真是第一次見到神跡,“我說這暴風(fēng)天怎么如此蹊蹺,來無跡,去無蹤,這分明是神子的降臨的現(xiàn)象,神明庇佑,神明庇佑啊?!?p> 村民們認為這個孩子平息了浩大的風(fēng)暴,庇佑了他們,是父神聽見了他們的請求,要不然怎么會有如此神跡。
牧師理所當(dāng)然地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為他取名“石坦”,意為風(fēng)暴降生,海洋之子。
一個不知名的孩子,被莫名冠上了“神子”的稱謂。
今后,此子身上的命運,到底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