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你能預知未來
“啊~又浪費了一次機會!”
顧清裳煩躁地抓著長發(fā)使勁撥弄,最后將自己狠狠地摔在雪白的床單上。
煞白的漂亮臉蛋表情崩壞,眼神暗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讓人糟蹋了呢。
事實上,差不多。
從15天前開始,她就陷入了不斷加深的痛苦之中。
持久且猛烈。
末日。
絕望。
絕望。
還是絕望。
到現(xiàn)在為止,她甚至都沒有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生病了,所以才能幻想出這么荒誕的事情。
可理智又告訴她,她沒病,這是真的。
腦海中的末日模擬系統(tǒng)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調動,上面顯示的模擬日志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
你沒有那么好的記憶力,這是真的,這也是你最后的機會。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樣?
自己終究只是個普通人,哪怕在模擬中刻意放飛自我,也依舊無法在末日中找到生存的辦法。
又一次主動嘗試,結果依舊絕望。
昨晚是三叔吃掉了我,今晚是血海淹死了我……
這還是已經(jīng)逃回老家的結果!
顧清裳已經(jīng)不敢想象,迷霧消失后的城市是什么模樣。
或許……是地獄吧。
記得上一次體驗到這種無助絕望的感覺還是在十年前。
那時,趁著自己上學,偷偷出去自駕旅行的父母出了車禍。
顧清裳用力甩了甩頭,驅散那些慘痛過往,她可是用了好幾年時間才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她想帶著自己的雪具,踏遍世間每一處雪域,在積雪和冷風的暴力沖刷下,感受生命最澎湃的寧靜。
這才是她的夢想。
絕對不是末日里那種歇斯底里地瘋狂!
“我該怎么辦……”
“或許我應該試著去報警……”
“或許會有人相信我的……”
“明天就去試試,反正事情不會更糟糕了……”
顧清裳在恐懼和糾結中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掛著眼妝都難以遮掩的黑眼圈,顧清裳輕輕關上了房門。
她這么早出去并不是為了工作,事實上,她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辭職了。
不管是末日還是有病,繼續(xù)上班才是有毛病。
她現(xiàn)在要去報警。
可剛走到樓梯轉角整個人就一個哆嗦。
“啪!”
防盜門閉合發(fā)出的脆響在樓道里格外響亮,狀態(tài)不佳的顧清裳被嚇了一跳,“啊——”
她差點一腳踩空,好在及時抓住了已經(jīng)包漿了的豬肝色扶手,不過還是嚇得驚叫了一聲。
其實關門的聲音并不算很大,在這種老小區(qū)里,這幾乎就是最正常的聲音。
但顧清裳最近一直做噩夢,睡得很不好,精神自然就脆弱。
“不好意思?!?p> 一個穩(wěn)重有禮的聲音滿懷關切地走近,“腳扭到了嗎?”
顧清裳剛想說沒事,可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帥臉,剛剛趨于平穩(wěn)的心跳就跟瘋了一樣狂跳不止。
“你,你,你是!”
顧清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驚喜之下顯得越發(fā)動人的大眼睛里滿是激動。
陳墨笑得十分克制,微微頷首。
“嗯,是我,我小時候就是在這兒長大的。”他說著指了指身后的防盜門。
顧清裳激動得耳根子都染上一層粉色,壓抑在心頭的末日陰霾居然奇跡般消失,只是大腦有點宕機,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么才能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
這可是玄國有史以來最天才、最具影響力的大導演啊!
從處女作《瘋狂的石子》開始,一直到去年震撼全球的《竊夢空間》,每一部電影都是含金量十足的經(jīng)典之作。
最關鍵的是,他才25歲!
“我居然住在陳墨樓上!天吶——”
顧清裳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或許對于女性而言,碰見偶像要比預知末日更加值得驚嘆。
總之,此時的顧清裳徹底忘記了今天要干嘛。
“我,我,我沒事?!?p> 顧清裳終于擠出一句完整的話,可接下來卻驚喜的快要暈過去。
“沒事就好,”陳墨笑得十分紳士,說出的話更加讓人覺得有涵養(yǎng)。
“看起來你并不討厭我的作品,或許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當做賠罪,順便還可以聊聊電影?!?p> 陳墨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xù)補充道,“前提是你不用上班的話?!?p> 顧清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陳墨誤會自己是拒絕,又跟夜店里的氣氛組一樣使勁點頭。
“其實你沒必要這么激動,每個人的故事都不一樣,說不定你的故事拍成電影會比我的故事更加精彩,不是嗎?”
……
NEED咖啡館。
舒緩的鋼琴聲在空氣中流淌,繞過折射七彩光芒的琉璃吊燈,穿過銀色攪拌匙,最后融進絲滑的濃香拿鐵里。
角落靠近落地窗的卡座上,經(jīng)過陳墨的不懈努力,終于讓顧清裳找回了理智。
“《這個殺手不算冷》也是在這里寫的嗎?”
陳墨笑著點頭,“是的,不過那是我在這里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部電影。”
顧清裳眼睛里都是小星星,一想到自己最喜歡的電影就在自己樓下誕生,她就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好似自己已經(jīng)參與其中。
她還要追問,可陳墨突然眉頭一挑。
“難道你就只關心過去的作品?”
顧清裳怎么可能聽不出言外之意,泛著紅暈的俏臉再次被驚喜沾滿。
“可以嗎!”
“當然?!标惸闷鹱類鄣谋朗?,喝了一小口,“我說了是道歉,那當然要有誠意。”
他突然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你將是第一個知道這部電影的人,不過你得保證在電影上映前不透露給任何人?!?p> 顧清裳有種做夢的感覺。
天啊,我粉的偶像太蘇了吧!
她一臉鄭重,眼角那一點略帶嫵媚的淚痣都顯得十分正經(jīng)。
眼見顧清裳就要舉手賭咒發(fā)誓,陳墨呵呵一笑。
“沒必要這么認真,跟你開玩笑的?!?p> 說到這里,陳墨顯得有些煩惱,語氣里也沒了剛才的輕松。
“事實上,我還沒能寫出一個完整的故事,確切的說,這部電影還停留在概念階段?!?p> “我最近回這里住也是想著換個環(huán)境,或許還能激發(fā)出來點當年沒榨干的原始靈感呢?!?p>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在想,要不要找些影迷討論一下劇情,畢竟很多時候,影迷比我更懂我的電影?!?p> 顧清裳又是激動,又是擔憂,可脫口而出的,卻是無比真誠地贊賞。
“你是我見過最優(yōu)秀的導演,你的電影是最偉大的杰作,我們都相信你拍出……”
陳墨搖了搖頭,打斷了顧清裳的贊美,“謝謝,事實上在我看來,我只是個電影藝術的搬運工。”
他好像不愿意多說這個話題,直接進入正題。
“那么,現(xiàn)在就讓我們開始吧?!?p> 顧清裳不由地期待了起來,她有種預感,這一定是個能夠震撼自己一生的故事。
此時,咖啡廳的背景音樂恰好變成了音色華麗而富有暗黑氣質的大提琴旋律。
陳墨開始講述故事的開幕。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
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
他語氣低沉,望向眼神逐漸迷離的水眸,“如果你能預知未來,你還會感到恐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