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這幾日牛氓山其他地方而言,七泉峰可謂是寧靜得很。
張小六和姜財一路攀登,竟然都能聽聞到,四周潺潺流水和鳥雀鳴叫之聲。
在趕來牛氓山的路上,張小六便聽鐵塔他們說起過這七泉峰的七口泉水。
故而張小六一見潺潺流水,便趕緊走過去,以手做碗連喝了幾口。
“喂,你在干什么?”
姜財見其這般舉止,心生疑惑。
“你不知道?牛氓山最有名的便是這七口靈泉,傳得那是神乎其神,多少修士,為它打破了腦袋。你不喝點(diǎn)?”
“哈哈哈……”
姜財聞言,狂笑不止。
張小六見狀,很是不解。
半晌過后,姜財一邊捋順著自家前胸,為自己平復(fù)一下方才大笑失常的氣息,一邊對張小六說道。
“別喝了,那七口靈泉,是有些神異,但都已然被這牛氓山的七位泉主,施展法力給封印起來了,別說是這山澗水了,就憑你的修為,手段,到了靈泉邊上,也未必能喝到一口真靈泉水?!?p> 張小六聞言,大感晦氣,當(dāng)即便從山澗旁走了下來。
姜財見此,接言道。
“靈泉說是七口,實(shí)則是一口,只不過當(dāng)時爭奪靈泉的人,死得就剩下這七個了,大家又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便相約各憑本事,施法截流靈泉,方才將這一泉化成了七泉。
說起來這靈泉,還和乘黃大有關(guān)系。
原本此地沒什么靈泉,只因?yàn)橛写竽?,將乘黃封印在此處,天長日久,乘黃自身的祥瑞之氣,與牛氓山的天地靈氣相結(jié)合,久而久之,便生出了那靈泉。
這一次,不管乘黃背上,乘騎者為誰,牛氓山都不會再有什么靈泉了。
說起來,這也算一個憾事,天地間又失了一處奇景。”
對于姜財所言,張小六聽得仔細(xì)。
這幾日跟姜財相處,他著實(shí)是受益良多。
拋開其給自家下套入北帝法脈一事不談,姜財就好似一本修真界百科全書,張小六有什么問題,他都能耐心解答。
當(dāng)然如果在解答之前,其不先陰陽怪氣的嘲諷一番就更好了。
“呵!這里可真熱鬧!”
張小六和姜財?shù)巧戏屙斨畷r,便看見七口大小不一的水池旁,端坐著二十八個修士,他稍稍感知了一下他們的氣息,每一個都深不可測。
而他先前給發(fā)了一夜訊符的鐵塔將軍,也在此處。
端坐在七池中央的是一座高數(shù)丈的僧人,其周身都是金色,他的身后,張小六依稀能夠看到,有一處黑漆漆的山洞。
原本這二十八人,皆是閉目端坐的,在張小六和姜財?shù)琼敽?,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睜開了雙眼。
在他們的注視下,張小六額頭上冷汗直流。
這倒不是他臉皮薄害羞,而是他們睜眼后,周身氣勢有了很大的變化,給張小六的壓迫感太強(qiáng)了。
他以法脈境的修為,探查行走境修士,和其現(xiàn)在以應(yīng)劫境的修為,探查這些行走境修士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法脈境時張小六,看行走境修士,就如同常人站在遠(yuǎn)處看一棵大樹,大樹周圍是一片森林,雖然這顆大樹給張小六感覺,是鶴立雞群,他也知道其的強(qiáng)大,粗壯,但具體有多強(qiáng)大,粗壯,張小六并沒有一個很具體的概念。
但等他也化身為這個森林里的一棵不起眼的小樹時,其再看那個大樹時,方才能夠體會到,他的粗壯,強(qiáng)大,是多么的偉岸。
現(xiàn)在張小六面對一眾行走境時,便是這個感受。
“小六兄弟,你能走到此處,李帥果然沒有看錯你,乘黃就封印在此處山洞中,進(jìn)入山洞,擒獲乘黃,李帥必然重重有賞?!?p> 剛剛睜眼的鐵塔將軍,急匆匆的跟張小六交待完之后,其雙眼便又閉合上了。
隨著他的雙眼閉合,其身上的強(qiáng)大氣息,也為之隱匿不見蹤跡。
張小六見此,心道:看來這里端坐的這些行走境,根本無暇分身。
想道這里,其心稍安。
但具體如何行動,他還得問問姜財?shù)囊庖姡洮F(xiàn)在不愿意當(dāng)二人中,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姜財?shù)难凵?,好似能夠看穿張小六的?nèi)心一般。
面對姜財?shù)碾p眼,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張小六不由自主的便低下了頭,眼神閃躲,根本不敢再與他對視了。
“哈哈……”
姜財見此,拍了拍張小六的肩膀,大笑著邁步向前,往那處封印乘黃的山洞中走去。
“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你號稱替天行道,為何不先誅殺了世人?
你修行術(shù)法,以求長生,便是天道眼中的異類,既然皆是異類,你又何談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姜財剛剛往前走了數(shù)步,便有一個靠坐在左側(cè)末位,人身蛇頭,道人打扮的妖修,向其言語發(fā)難。
隨著其每一個字脫口而出,天空之中便有一道星光落在了姜財?shù)纳砩?,?shù)句話言罷,姜財本就瘦弱的身軀,已然被壓彎了腰。
“天生養(yǎng)人,人死報天,生死循環(huán),自有六道輪回主宰,哪里論得到我輩私議?
誰告訴你,我姜財修道是為了長生的?
我北帝一脈,從三皇傳至如今,就沒有一個傳人,能夠憑借此法脈長生的。
我姜財,縱然只有區(qū)區(qū)百年壽元,但也要持令斬魔,為天地清掃塵埃。
蛇郎君,你縱徒行兇,為一己長生私利,肆殺萬千生靈,以煉命丹,借文曲星下凡法身,躲天劫,過地劫,成行走境大妖。
似你這般行徑,旁人不收你,我姜財卻是要抓你到酆都論罪!”
姜財說罷,脊背一舉直直挺起,其背后瞬間飛出數(shù)十把黑色鎖鏈,剎那間便將那蛇頭人身的妖物,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那蛇妖在鎖鏈中,死命掙扎,天上的星光,也幫其擊打鎖鏈。
星光每落在鎖鏈一下,姜財便悶吭一聲,不過三四下,姜財已然嘴角滲出了鮮血。
但他依舊一步一步,一邊向洞口走去,一邊緩緩收縮黑色鎖鏈。
待到姜財走到那擋了洞口大半的金身和尚面前時,蛇妖也完全隨著鎖鏈,被他拉進(jìn)了自家的身體當(dāng)中。
“阿彌陀佛,施主,若是此界末法之期將至,汝又該如何?”
姜財聞言,看也沒看金身和尚一眼,從他的身旁繞過,徑直往山洞走去。
待他來到洞口之時,方才回言道。
“你們這些和尚天天說末法,道末法,你們不膩,我耳朵都聽膩了。
若真有末法之期,你不應(yīng)該問我,應(yīng)該問問你們的佛陀,他該怎么辦?
昔年欠下天地那么多因果宏愿,卻要徒子徒孫世世來還,你們倒是好孝順。
天地有呼吸,一界能呼吸,生靈會呼吸。
一呼一吸,一進(jìn)一出,損補(bǔ)互益,循環(huán)往替,生生不息,何來末法?”
姜財說罷,身形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