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地,萬里高空,冷月高懸,鯨鯢隨風涌來,似十里孤島,一念成山!
“到底怎么回事,哪來的鯨鯢?”
幽冥城中,青山城隍不可置信望著虛空上這一幕。
身旁書吏,亦是察覺不對,遲疑道:“按理說,水中之物,自有江海之神打理,再者說了,即便如鯨鯢這般龐然大物,死后也絕不會有如此大的聲勢。”
城隍聞言,也反應過來,的確如他身旁書吏所說,林中鳥獸死后,歸山神管。
水中魚蝦亦是江海之神負責,且不管它們生前如何龐大,死后魂靈最多也是常人大小,否則地府不就亂套了。
且看,這空中翱翔的鯨鯢,鯨歌四鳴,如遠古巫靈的呼喚,靜穆悠長,體態(tài)磅礴,怎么看,都叫人覺得蹊蹺。
就在青山幽冥之地,眾多鬼神不知所措之時,城隍大殿處,立刻有陰神前來匯報。
“報,大人,屬下有事要說!”
見來者是名判官,城隍忙問道:“何事快說,沒看見這會都亂套了嗎?”
判官也不廢話,即刻回稟道:“我手下有一陰差,曾在山神處效力,此人倒在山神那學了些鳥獸之語,他貌似聽得清鯨鯢說了些什么?!?p> 未曾想到,自己手下還有這號人物,城隍忙講到:“那還愣著做甚,快快將人帶來!”
這判官也不耽擱,忙出了城隍殿外,未多時便帶著一名陰差前來拜見。
城隍見到來人,也顧不上禮數不禮數的,忙問道:“你能聽得鳥獸之語?”
這陰差,面如紙白死氣沉沉,拱手回稟:“屬下身前死于山嶺匪盜之手,山神見我身前無甚惡行,便收入神府當差。
后山神功德圓滿,被調往他處,我便離開山神府,到了青山之地?!?p> “好好好,你且說說這鯨鯢到底說了什么?”
陰差咽了咽口水,本想把鯨鯢罵街的話一并說出,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撿重要的講。
于是開口道:“這鯨鯢說它是來找大人您的,要大人你速速出來見它,否則就是鯨落十里,將這幽冥城給弄個稀巴爛!”
青山城隍,一聽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自己招誰惹誰了!
還有這鯨鯢,是吃錯藥了,誰招它了,說話這么沖!
城隍冷哼:“我城隍好歹是掌管一地的正神,受人間香火,豈能怕了這水里的孽障。
告訴所有人,拿好兵器,這鯨鯢敢在幽冥城內胡來,拼了老命也要扒了它的皮!”
城隍殿,各神官聞言,暗自心驚,就鯨魚那似山丘的體格,哪怕手下所有陰差全部出動,恐也不夠人家一口吞的。
見狀,立刻就有書吏勸到:“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如此龐然大物,光憑我們城隍殿,恐不足以應付,只有地府大神說不得才能收服。
既然這大魚,要見大人,莫不如大人你就去見見,看它到底耍什么花樣,正所謂先禮后兵,方能化干戈為玉帛!”
聞言城隍心中腹誹:“當真是屁話,若我去了,被這魚一口吞了,找誰說理去!”
但看了一眼周遭,屬下們一個個期待的眼神,心中無奈,也只能嘆息一聲:“罷了,誰讓老夫是這青山城隍,職責所在,點上人馬與我去瞧瞧那鯨鯢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切記,談得攏便談,談不攏這鯨鯢實在太過龐大,眾人當要且戰(zhàn)且退,不可力敵。
要將其引往別處,莫讓這大魚進了幽冥城,驚擾其他亡魂?!?p> 眾人聞言,當即點頭:“屬下明白!”
說完,各個拿好家伙,乘風而起,與城隍一道朝著空中鯨鯢方向趕去。
未多時,幽冥城各處亡魂,這些人多是身前模樣,除去膚色如紙蒼白,輕飄沒影外,其他倒是與常人無異。
眾多居住在幽冥城內的亡靈,也都發(fā)現了城隍殿的異動。
見空中幾百號陰差神官,全部出動,朝著空中鯨鯢飄去。
這一動靜,當即就有人大喊:“這是要開打了!”
“再有兩年我就要投胎了,怎么就趕上這事了??!”
“我在這幽冥城已經待了幾十年,頭一遭遇到這等奇事!”
“那大魚,樣貌神異,城隍應付的來嗎?”
眾亡魂個個七嘴八舌,本是死氣沉沉的地界,不知為何竟也變得熱鬧起來。
且看,冷月懸空,大魚游蕩,周身冥火幽幽。
恰在此時,城隍率眾趕來,待到近處觀察大魚,城隍心中難免怯怯。
畢竟在地上遠望,與近距離接觸,完全是兩碼事。
此刻近距離見到這龐然大物,才曉得此魚不是一般大,比之尋常鯨鯢,要厚重不知凡幾。
而他城隍所率鬼神,雖也是各種好手,但與這鯨鯢一比,似有種蚍蜉撼樹的無力感。
城隍故作鎮(zhèn)定,板臉大聲道:“老夫就是這青山城隍,你要找我所為何事?”
就見,這鯨鯢突然張開大嘴!
這一變故,嚇得城隍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
畢竟這巨口,如天門大開,一口下去保管是尸骨不存,他們這群人保不齊就得在這鯨鯢肚中過年!
當眾鬼神嚴陣以待,打算拼命一戰(zhàn)之時,卻見這鯨鯢宛若深淵的巨口中,一張泛有陣陣毫光的紙,緩緩飄出。
待紙從鯨魚口中飛出時,它這才合上如巨閘的大嘴。
見此情形城隍,暗自松了一口氣,看紙張朝他飄來,隨即伸手接住。
第一眼看向紙面,眉頭一挑,眸子閃過精光,便覺驚艷。
就見,紙上所寫字跡,字形瘦挺、爽利,鋒芒畢露,每個字都富有傲骨之氣,韻味十足,讓人眼前一亮。
城隍暗自贊嘆,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內容上,這一讀便知大概。
于是忙拱手道:“原來是陸仙長派來信使,既是陸仙長相邀,我這便動身!”
聞言,鯨魚悶哼一聲,如輪船鳴笛,震耳欲聾,旋即扭頭朝著另外的方向游蕩而去。
未多時,越來越遠,身影漸漸變得模糊,直到消失不見。
唯有聲聲綿長的鯨鳴,還在不斷飄蕩。
見危機解除,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只有城隍隊伍里,那懂鳥獸之語的陰差,暗自心驚,全因他聽見,這頭鯨鯢又一次罵街了。
“天殺的驢子,害得你家魚爺這會只能在陰間待著,你給我等著,等我有朝一日回到陽世,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