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祁晚星對于姑母的行為并不感到意外,她或許早已把眼前的女人看透了。
“晚星啊,告訴姑母,你這琴藝是何時學(xué)得的?”祁婉容輕輕扇動手中的畫扇,不表露情緒。
祁晚星看著她這幅模樣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笑,本是同姓下的親戚,怎的到了如此不親近的地步?
“回姑母,琴藝是我娘傳授給我的,不過已經(jīng)有好些年不彈了?!?p> “這樣啊,那有空你便教教吟兒吧,以后這種事倒也不必再讓你來了,畢竟你是我那武將哥哥之后,做這種細(xì)活,怪難為你的,”祁婉容起身,走到祁晚星身后站定,側(cè)身看了她一眼,說,“晚星啊,今日你姑父透露給我一則消息,北征的軍隊從明日起便要開始招兵了,你不是同我說過想要完成你父親的遺志嗎?我讓你姑父幫忙叫你混進(jìn)去當(dāng)個一官半職,你也不用一直在宋府閑著沒事做,等你回來后,我們再為你物色個好人家過富裕日子,你看如何?”
“姑母,書吟她……”祁晚星佯裝不舍。
“我知道你們感情要好,可姑母又不是不疼愛你?過去的事它已經(jīng)過去了,你要放下,出去也是對你的一種歷練。書吟也要開學(xué)繼續(xù)去書院讀書了,你這種情況指不定要在書院受什么欺負(fù),不如早點自立更生了好,”說著祁婉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姑母的話?!?p> 祁婉容走后,祁晚星倒是真的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
自母親去世以來,這三個月宋家肯收留她,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已是大恩。且不說祁婉容是因為祁栩(祁晚星父親)的摻和才嫁到宋家,沒能和自己原本心愛的人成婚這種上一輩的恩怨一直讓她和姑母之間心存芥蒂,就是祁婉容剛才的這一番話也是毫無破綻,考慮周到,她祁晚星此刻的這種處境,又能拿什么來反駁句不行呢?
她早就想要逃離這虛偽的修道場了,這便是最好的時機(jī)吧!
這天晚上,祁晚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去參軍?就如今她的處境,家破人亡就罷了,朝廷明令女子禁止參軍的,若是孤身前往,在軍營中假扮男人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夜?jié)u漸深了,祁晚星伴著窗外窸窸窣窣的蟲鳴入了夢鄉(xiāng),睡夢中,父王告訴她,將來她是要做大事的人……
“什么?你們要送晚星去參軍?”一大清早的,宋書吟就在正堂開了嗓,“為什么呀?這也太快了吧,舅舅家的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么急著送她走?”
“瞧瞧瞧瞧,”祁婉容指著宋書吟開始向宋允仁埋怨,“現(xiàn)在她都敢這樣對長輩說話了,都是你慣的!”
宋允仁不耐煩的皺起眉,看了宋書吟兩眼,端起早上剛泡好的茶,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這事已經(jīng)定了,而且你晚星妹妹也是同意了的。你馬上就要回學(xué)堂上課了,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不許胡鬧!”
“可是……”宋書吟還想說些什么,又知道父親只要做了決定便是不會更改了,想到這,一時間她的眼淚竟奪眶而出——待在府中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個稱心的玩伴,竟然也要離她而去了……
祁婉容一看自己的女兒哭了,終是不忍心,連忙上前安慰。宋允仁見了,倒是不肯拉下臉來,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三日后,她便離開宋府了,這幾天,你們兩個想干嘛干嘛吧。”說完,宋允仁便離開去處理公務(wù)了,留下相擁而泣的母女倆。
是的,你沒看錯,這祁婉容也抱著女兒哭了起來,這又是為何呢?
是這樣的,以我對祁婉容的了解,多半是因為我走之后,她就可以好好地給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給宋書吟好好的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嫁了,往后的日子便可以縱享榮華富貴,艷瞧著好日子就要來了,她只是喜極而泣??!
什么?你說我是誰?鄙人名叫祁晚星,凌莊王之獨女,父母故去以后,我姑母一家收留了我,可我畢竟身份特殊,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那姑父和姑母決定將我送入營中自生自滅。
至于為什么變成我開始自言自語的講述我的故事,這個嘛,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的自主意識在逐漸增強(qiáng),可以自主控制一些事情了!這感覺真的很奇妙,回想我的前半生,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一下子就過去了,然而現(xiàn)在,我的內(nèi)心不知道何時多了很多有趣又豐富的想法,以前,我可是從來聽不見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的!
好了,我得趕快回去了,不能讓她們發(fā)現(xiàn)我躲在這里偷聽。
其實我覺得參加軍隊對我來說也不算是什么難事。我父王曾是威震一方的將軍,為陛下打下了大片的江山,我五歲便跟在父親身邊習(xí)武,雖然一直以來沒有參加什么比試,外界也可能不知道我的這身本事,但是我自信啊,我爹可是把他會的那兩下子都傳授給我了,這還不夠么?
與此同時,異世界的另一端:
“快叫醫(yī)生來!這機(jī)器顯示的是什么意思啊?我的女兒還有救嗎?!”祁母焦急的看著病床上的女兒,抓緊了她的手,“晚晚,你一定要好起來啊,不要丟下媽媽一個人……”
“伯母,晚星一定會好起來的,您別擔(dān)心!”一旁曾自稱是祁晚星最好的朋友的女人說道。
祁母卻沒有搭理她,只是關(guān)切的望著自己的女兒,一刻不敢大意。
醫(yī)生很快就被叫來了。
再次檢查后,主治醫(yī)師也震驚了,結(jié)果顯示祁晚星的腦活動竟然開始活躍!
祁母聽到后不敢相信的單手扶墻,喜極而泣——她的女兒,真的還有希望!
“伯母,情況怎么樣???”原本待在樓道等候的女人此時也已走了過來,“晚星是有救了嗎?”
“費敏啊,”祁母緩緩坐到椅子上,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微微靠近她的耳邊說,“晚晚現(xiàn)在的狀況不容樂觀,你可要幫我照顧好她啊?!?p> 費敏聽后眼睛都亮了,心里快高興得成花兒,表面上卻看起來悲傷的不成樣子,她一把挽住祁母的手:“您放心吧,伯母!哪怕是一輩子,我也能照顧好晚星!”
祁母聽后佯裝滿意的笑笑:“我們家晚晚啊,能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也就知足了!”
然而,看似坐在醫(yī)院公共靠椅的兩個相親相愛的人,實則各肚有各肚的壞水和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