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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

第十五章 相約

夫人她總想逃 席殊 3751 2022-07-02 22:25:05

  從侯府離開的時候,李瑛有些慶幸自己走了這么一遭。

  趙敏瑩的一雙兒女一點兒也沒有遺傳她的性子,曹文嫻天真可愛,第一次見面就毫無心機地向自己袒露內(nèi)心秘密,曹文值雖有些呆,可舉止文雅、談吐得體,也不知趙敏瑩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

  回到府上,李瑛有些好奇地向趙敏益打聽:“娘,今日我見了姨母的一雙兒女,怎的與她一點也不一樣?”

  趙敏益笑問:“與你姨母不同,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了。姨母她那么勢力,卻把嫻表妹和文值表哥養(yǎng)得不食人間煙火。”

  趙敏益嘆了口氣,道:“你姨母其實人也不壞,有時候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p>  “因為嫁進侯府了么?”

  “可不是,侯爺雖然年紀比她大了一輪還多,但對于咱們商戶出身的女子,能去給人做繼室,也算是高攀了。只是進了門,才知道侯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過的……”趙敏瑩有些惋惜地說道。

  李瑛被勾起了好奇:“娘,您接著說?!?p>  “你今日沒見著你的大表哥么?”

  李瑛搖搖頭。

  “你大表哥名叫曹文向,是侯爺與前頭那個留下的,你姨母一嫁進去就要給人當后娘。這后娘可不好當,吃穿用度但凡有什么短處,都會被別人拿去做文章,說你姨母苛待。”

  李瑛覺得奇怪,問道:“娘,不是說你們二人多年不聯(lián)系了么,怎么你知道的那么清楚?”

  “哎喲,說來話長。前些日子你不是總推脫不去侯府做客么,你姨母就私下約我去陪她挑布匹,挑著挑著就一起在外頭用膳了。

  你姨母大約也是難得出趟門,興致來了,非要喝酒。一開始都好好的,跟我吹噓了半日自己在侯府的日子有多風光多得意,后來喝著喝著,酒量不濟,開始說胡話了。

  喝到最后,你姨母在我面前哭得那叫一個可憐啊,把侯府里那些雞飛狗跳的破事兒一股腦兒的都說了出來……”

  李瑛難以想象姨母竟然還有這一面:“那后來呢?”

  “后來你姨母睡了一覺,后邊的事兒全給忘光了,只記得前面跟我吹噓的話?!?p>  李瑛哭笑不得,那一晚娘不在府中用晚膳,背后竟然還有這么一出。娘的性子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容易心軟的,怪不得她昨日竟然破天荒地出口勸自己“就去一趟得了”。

  “姨母醉酒后還說了些什么?”

  “說你那大表哥被自己驕縱著養(yǎng)大,如今成了個混世魔王,大字不識幾個,終日斗雞走馬,游手好閑,房中更是姬妾成群,烏煙瘴氣。

  還說侯府看著風光,實則只剩下個空架子,自己的嫁妝全給侯府還債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養(yǎng)兒女的錢都要從指頭縫里摳出來?!?p>  李瑛越聽越覺著心酸,在外人面前再風光又如何,關(guān)起門來日子過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方才李瑛還覺得娘也太容易心軟了,聽完這些,別說趙敏瑩,李瑛都覺得姨母有些可憐了。

  連帶著對曹文嫻和曹文值的印象更好了,李瑛暗暗想,今后要是有機會,要多與他們相伴才是。

  *

  窗外的蟬鳴漸漸微弱,一晃眼,京城的夏日結(jié)束了。

  八月時,曹文值通過了秋闈考試,不出意外地考中了解元,侯府上下皆是喜氣洋洋,趙敏瑩笑得合不攏嘴,難得地花了好些銀子大擺宴席,連著三日宣平侯府門庭若市。

  宴席上,曹文值原本想與瑛表妹說上幾句話,奈何前來恭賀他的人實在太多,每當他得空要去找李瑛時,她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曹文值心中有些失落。

  他初見李瑛時,驚為天人。自那以后,每當溫書累了腦子里一團漿糊了,他都會合上書本,輕輕閉上眼睛,花上那么一點點時間在腦中描繪表妹的倩影。

  等他再睜開眼睛,便又是一夜燈下苦讀。

  他當然聽說表妹已有婚約,曹文值自認對表妹只是一種凡人對美的欣賞和向往,其中并沒有摻雜任何其他不純凈的情感。

  就這樣,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曹文值靠著李瑛作為他的精神支柱,一日復一日地熬過,熬過了秋闈前最黑暗的日子,熬過了等待放榜的煎熬,熬出了頭。

  所以,他很想親口對她說一句感謝。

  李瑛自然對此毫不知情,眼看著約定的婚期越來越近,李瑛心中焦慮,好在三不五時地與曹文嫻約著吃茶聊閑書,偶爾去逛逛集市,排解心中煩躁,兩人的關(guān)系也愈發(fā)親密。

  這日,曹文嫻打扮得當正要出門,碰巧被閑著無事在府中閑逛的曹文值叫住。

  “妹妹要出門?”

  “是呀,我跟瑛表姐約好了要去新開的清風茶樓嘗嘗鮮?!?p>  “清風茶樓?”

  “怎么,哥哥你也有興致?”

  曹文值靦腆一笑:“考完試忽然清閑下來,整日的倒不知做些什么好了?!?p>  曹文嫻笑他:“我瞧哥哥你呀,真是讀書讀傻了,走,今日妹妹帶你去見識見識我們這些俗人的日子?!?p>  曹文值臉一紅:“你跟瑛表妹約好了,我不請自去不大好吧……”

  “這有什么,瑛表姐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你去她定會歡喜的?!?p>  曹文值還在猶豫著,被曹文嫻推上了馬車:“走吧,這么點小事也值得哥哥你糾結(jié)半天?!?p>  天朗氣清。御清街上清風茶館的二樓包房,李瑛正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用另一只手擺弄著桌上的茶具,時不時朝門口張望一眼。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李瑛臉上揚起笑容,露出兩顆淺淺梨渦:“嫻兒,你可算來了?!?p>  話音剛落,李瑛便看到曹文嫻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人,李瑛一愣:“二表哥也來了?”

  曹文嫻像只蝴蝶似的撲到李瑛身旁,挽著她的手臂說:“瑛表姐,我瞧哥哥他考完試整日在府中像個游魂似的,也是可憐,今日便自作主張帶他來了,你不會怪我吧?!?p>  李瑛就算要怪,聽曹文嫻這撒嬌的語氣,氣也早就消了,更何況曹文值一臉的羞澀和窘迫,看得李瑛差點兒笑場。

  “怎會,二表哥摘取解元,我還沒機會當面為他祝賀呢?!?p>  曹文值這才松了口氣。

  “坐吧,我為你們兄妹二人沏杯茶。”

  曹文嫻搶著說道:“哥哥,你不知道,瑛表姐沏的茶可香了!”

  曹文值笑道:“是嗎,那我有口福了?!?p>  李瑛手法嫻熟地為兩人沏上龍井茶,閑話道:“二表哥高中解元,接下來有何打算?”

  “其實還得準備明年的會試和殿試,也就這幾日趁著剛放榜松懈幾日?!?p>  李瑛其實很想說,不用擔心,你以后能當上禮部尚書呢。

  “瑛表妹,其實我…”曹文值話說到一半,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救命啊!救命啊……”

  “閉嘴!給我捆起來!”

  “壯漢放了我女兒吧……求求你們再寬恕幾日……”

  “爹!爹爹救我!”

  一名老漢的求饒聲,夾雜著女孩兒的哭聲,還有幾名壯漢的呵斥聲。

  街上的人紛紛駐足觀望,茶樓里的人也伸直了脖子向外張望。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年收成不好,我爹不過是借了錢莊二兩銀子,如今利滾利,竟要還六兩銀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買賣!便是砸鍋賣鐵我們也還不起啊……”女孩兒口齒伶俐,三兩句便說了個明白。

  “這利息也太高了……”

  “這擺明了是搶錢啊……”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一個領(lǐng)頭的大漢怒道:“借錢的時候白紙黑字簽的契書,如今還不起錢便要抵賴了?都像你這樣東家還怎么做買賣?!”

  那老頭顫巍巍地說:“老漢我不識字啊,簽的時候沒人告訴我要還這么多錢……若是知道,我死也不會按手印的!”

  “廢話少說!已寬限你好幾天了,還不出便拿你女兒抵債!”幾個壯漢并不打算再與他多費口舌,拖起老漢的閨女便要走。圍觀的有人想出手幫忙,被壯漢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登時大家都不敢做聲了。

  老漢急火攻心,不管不顧地沖上去想要拉回女兒,被那壯漢一腳踹在心窩子上,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周圍有膽小的人驚恐呼喊。

  那老漢的女兒見狀,高喊了一聲“爹——”便聲嘶力竭暈了過去。

  三人在茶樓里看得一清二楚,對那些壯漢的行為十分憤怒,眼見那姑娘暈了過去,曹文值坐不住了,他正欲起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揚起漫天塵土。

  塵土散去,只見一匹高大的駿馬上坐著一名身穿玄色織銀云紋箭袖的男子,一張臉棱角分明,眉如劍,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透露著一股不近人情的涼薄氣息。

  不是蕭濂是誰?

  李瑛看清來人,差點打翻手中的茶盞,曹文嫻問:“瑛表姐,你怎么了?”

  李瑛如實回答道:“那人忠親王蕭濂?!?p>  “那不就是瑛表姐你的未婚夫?”

  李瑛點點頭,再次看向樓下。

  蕭濂堵住了幾名壯漢的去路,冷冷開口:“放人?!?p>  帶頭的壯漢見來人衣著華貴,氣勢逼人,語氣也軟了幾分:“官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望官爺通融一二……”

  說話間,李瑛瞧見一個小廝混在人群里悄悄溜走,想必是去通傳了。

  雙方仍在僵持之時,一個油光滿面、體態(tài)臃腫的中年男人推開壯漢,上前向蕭濂點頭哈腰:“爺,小的是錢莊管事,不知爺是何方神圣?”

  此人一出現(xiàn),曹文值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府中打過幾次照面,是母親身邊那個賴嬤嬤的兒子!

  “你們二人留著這里,我去去就來。”曹文值飛奔下樓。

  見曹文值如此慌張,李瑛問曹文嫻:“二表哥這是怎么了?”

  曹文嫻支支吾吾地說:“那個管事的,好像是我娘手下的人……”

  “什么?!”李瑛驚呼,這可不妙了!

  街上的蕭濂并未注意到茶樓上的動靜,他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賴胖子,嘲道:“憑你也配知道?”

  賴胖子見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笑容便有些掛不?。骸盃?,您高抬貴手,咱們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您多通融通融……”

  蕭濂看都不看他一眼,惜字如金道:“滾。”

  賴胖子見這人好賴不分,裝孫子裝不下去了,轉(zhuǎn)而怒道:“既不識好歹,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來人,給我上!”

  “都給我住手!”電光火石之間,曹文值擋在了一群壯漢面前。

  曹文值飛快地朝賴胖子丟了一個眼色,隨后轉(zhuǎn)身作揖:“拜見王爺?!?p>  蕭濂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宣平候府曹文值?!?p>  蕭濂腦中搜尋了一番才想起這個人:“原來是你,為何阻攔?”

  “王爺,今日此事純屬誤會?!辈芪闹荡蛄藗€圓場,又對賴胖子不客氣地說:“還不趕緊送人去醫(yī)治!銀兩我替老漢出了,你們拿了錢趕緊放人!”

  眼見府中二公子對馬上那人都畢恭畢敬,賴胖子后背早已濕透,這是惹到大佛了!

  “是是是,這錢也不必了,今兒這事就當是沒發(fā)生過,小的給各位賠不是,抱歉,抱歉……”

  賴胖子說著,便給下人們做手勢,一行人正準備離開,卻被一聲喝住。

  “慢著?!笔掑サ谋〈揭婚_一合,吐出的話中盡是涼意,“當街搶人,這便算了?”

席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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