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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線照相館

第二十六章 你敢動她

晨昏線照相館 海斯特白蘭 2274 2022-11-19 00:12:13

  零散有路過的幾個人但都是在一旁觀望,所有人都在明哲保身。這并不可恥,相反這是一種最原始的本能,生存的本能。路過的人不敢靠近,只敢躲在遠處拿手機報警。

  能打的只有辜許和梁寧,交警因為剛才又受了傷,現在躺在一旁幫不上手。只能嘶吼著“報警!報警!來人?。 ?p>  就在梁寧和辜許忙于應付的時候,又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加入了混戰(zhàn)。這個時候沒心思相互認識,都在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等著警察的到來。

  三個學生面對的是三個沒有理智的醉醺醺的中年壯漢。梁寧和辜許之前也常打架,但大多都是同齡人之間的小打小鬧,跟現在根本不能比。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了。

  突然梁寧感覺背后一疼,原來是自己被甩飛出去了。頓時,她眼前的景象像在放電影一樣,都是慢鏡頭,一秒像一生那樣長。她嘴角有血,不知是因為撞擊還是之前受的拳腳。辜許看到這,所有的憤怒都達到了峰值。他暴怒起來,汗從腦門上滑下來,汗珠勾勒著他的眉眼,在路燈的照耀下閃著光。他的每一拳每一腳都用了十足的力氣,他也似乎喝了酒,沒了理智,他只想動手。

  “你敢動她!你敢動她!……”辜許只重復這一句。

  沒人知道他怎么一個人對付了三個大漢。他奪下了棍子,遇到誰砸誰,誰都是敵人。他紅著眼,泄憤似的停不下來。一邊罵著,一邊低吼著對那些人拳腳相加。

  因為喝了酒,那三個壯漢一旦倒下,手腳難免反應不過來,蠻勁無處施展,就只有被打的份。剛加入混戰(zhàn)的男生打著打著就感到不對勁,他看到辜許正對著地上的一個男人狠勁的踹。他騎到男人的身上,拳頭一次次地落下。男生看情形不對急忙趕過去想攔住辜許。

  梁寧剛剛被甩飛在車身上,這個時候就聽到有一個女聲叫著自己的名字。

  “梁寧!你沒事吧?!毖矍暗呐贿呎f著一邊要扶梁寧起來。

  “項晚?”梁寧看到來的人是誰時疑惑地喊出聲。

  不過梁寧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辜許暴怒的樣子和警笛聲同時撕扯著梁寧。她看到辜許被一個男生攔著仍然不顧一切地暴打著地上的男人。

  梁寧慌了,她看到一車警察往這邊沖來。忽然她好像看到辜許被戴上手銬坐在警車里的樣子。

  梁寧瘋了似的跑過去,她用盡了力氣抱住辜許,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梁寧因為剛才那一撞五臟六腑都感覺在滲血,疼的要命。她忍不住發(fā)出悶哼,但還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用力喊辜許的名字。

  辜許聽到梁寧的悶哼時才慢慢地停下了手腳,他抬頭看梁寧。梁寧的劉海因為汗液黏在一起,她臉色不好,眉頭皺在一起。

  “你疼嗎?”辜許只說了這一句話,他趔趄地站起來,雙手扶著梁寧的肩,似乎要將梁寧揉進眼睛里。

  梁寧瞬間紅了眼眶,她不住地搖頭,她只感到無措和心疼,更多的還有恐懼。

  辜許突然抱住了梁寧,他高高的個子,頭卻垂在梁寧的肩膀上。

  “別哭,別哭……頭發(fā)都亂了?!惫荚S只想給梁寧足夠的安慰,他知道梁寧一定是害怕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梁寧所有的害怕都是因為害怕失去他,害怕他會走了歪路。

  辜許含混不清地說著,身體卻不受控地慢慢向下滑。梁寧感受到他的動作腦子嗡地一聲,警察的叫喊都被淹沒。她的胳膊架在辜許的腋下,死命地要將他扶起來,但辜許就像沒有骨頭似的,毫無支撐點。梁寧慌地徹底,她腦子里只有辜許的名字,她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最后,梁寧因為辜許的重量跪在了地上,辜許的腦袋無力地垂在他的肩頭。天下起了雨,這雨來的急,豆大的雨滴砸在梁寧和辜許的身上,像石頭一樣。

  “??!”瞬間四周都靜默了,只剩梁寧撕心裂肺地喊聲。她仰著頭,淚和雨水混在一起,所有的雨也都成了她的淚。她的雙臂還是架在辜許的腋下。

  “辜許!辜許!你醒醒!救命啊!……”

  老何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幕。他怔在那里,動也動不了。他從沒看到過這樣的梁寧,這樣無助的梁寧,即使是在十年前那個讓梁寧痛苦一生的夜晚。

  他拖著冷絕了的身體跑到梁寧的身邊攬過她的肩,他切實感受到了梁寧的顫抖,恐懼的顫抖。

  “閨女!閨女!梁寧!梁寧!……”老何蹲在梁寧的身邊用力地喊失控的梁寧。

  梁寧聽到自己的名字慢慢地轉過了頭,看到老何的那一刻她甚至忘記了哭。梁寧仍是那樣抱著辜許,她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喊老何。

  “老何!老何,求求你,你快救救他。怎么辦,該怎么辦……”梁寧就那樣紅著眼,看得老何都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川兒!快打120!”老何對身后的一個年輕警察喊道,然后就是一遍遍地拍著梁寧的后背。

  項晚從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象,現在也是大腦空白地站在一邊,校服都濕透了。她看到旁邊坐在地上的另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又像理智回籠似的踉蹌著跑過去。

  “時意揚!你還好嗎?”項晚半跪在地上抓住男生的一只胳膊。

  男生只是盲目地跪在地上用手一遍遍地摸索,像是在尋找什么。項晚不知道他怎么了,看到他這個癡狂的模樣也慌了。

  “你要找什么是嗎?時意揚,你怎么了?”項晚還是不厭其煩地問道。忽然她看到車輪底下的一個東西,她愣住了,接著就是手腳并用地跑過去拿起那個東西。

  她盯著那個助聽器,沒由地酸了鼻子。她幾乎是爬到時意揚的身邊,顫抖著手將助聽器戴到時意揚的耳朵上。項晚盡量保持著理智,但抖個不停的手出賣了她。

  助聽器再一次掉在了地上,項晚又一次慌亂地拾起來,執(zhí)著地要將助聽器戴到時意揚的耳朵上。

  時意揚看著她緊皺的眉頭,看著她用手背慌亂擦眼淚的動作無奈地抬起了手。他拿掉了項晚手中的助聽器,緊握在手心里。

  助聽器已經進了水,不能再用了。時意揚踉蹌著站起身,看了項晚一眼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項晚下意識地追上去。時意揚的另一只耳朵傳來模糊的聲音。他忽然回頭,露出的眼神將項晚逼在了原地。

  項晚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眼神,只覺得再靠近一步就是將他拖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時意揚帶著滿身的傷走得利落,他手里還攥著小小的助聽器,或者說是他的尊嚴和希望。

  項晚后來回憶起來只記得那個眼神和那個決絕的背影,高大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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