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結婚
盯著手上的賬簿,我只感到窒息,癱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眼睛盯著那兩個相差巨大的數(shù)字。我看到崔子玉還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說到;“子玉哥,你要么忙別的吧,這幾年的帳,你撥個鬼差和我去查查生死簿,一個月一個月對對差距好了?!贝拮佑耠y得地很堅持,“我去和你一起對。”我感覺些許詭異,但任務量實在巨大,有個聰明的腦子愿意主動負擔一半的工作量的話,我也是很樂意的。
崔子玉站在梯子上,我一只手扶著梯子,一只手接著崔子玉由上而下傳遞過來的十年前的生死簿卷宗,每本都無一例外積攢了厚厚的灰塵,嗆的我咳嗽。崔子玉沉默地遞過來餐巾紙讓我擼鼻涕,果然是細心的好男人。
卷宗都拿下來了,我倆干脆席地而坐,逐月核對,傳遞卷宗的時刻不免手指關節(jié)互觸,我的腦袋也會經常夠到他的胸前去核對賬目,曖昧的氛圍起碼在我的心中升起來一些。但是第一個月就鬧不清楚,我又好生惱火,前任孟婆記賬胡子連辮子,明明規(guī)定臺賬每領用一個物什就得老老實實記下一筆,這丫總是一領三四樣原料,每樣一百份——看的我頭疼。
崔子玉認真拿著紙筆分解賬目,嘴巴里念念有詞,我真是佩服他這淡定自若的態(tài)度,只能雙目無神癡癡望著他,他咳嗽一聲,我才回過神來,他細細同我講解賬目上合計的疏漏,燈光在他的眉眼間灑下陰影,我只知道此時此刻,他可真是神仙下凡!當然我也知道了為什么他一直被死死按在陰律司這吃力不討好的位子上了。
直到夜色降臨,我們才核對改好了一個月的帳,索性相差無幾,心中稍稍有點安慰。崔子玉一把站起身來,向我伸出白皙的雙手,“起來,帶你去吃飯?!蔽疑陨糟读艘幌?,伸出手來,握住他冰涼的雙手,用力掙扎起來。肚子空空,問道,“去夜游姐家么?”崔子玉笑道,“是的,她剛給我發(fā)消息了,今晚魏征、鐘馗和陸之道都來吃飯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也來的?!薄斑@么熱鬧,”我嘟噥了一句,心里卻煩了,人一多夾菜轉菜多難,我就是這么一個庸俗的鬼。
好容易到了夜游家,我垂頭耷腦地選了個最內的位子,開始眼巴巴地想著魏征什么時候來,這次他又能從貢品庫帶些什么好的來。魏征真的是不負眾望,這次居然帶了一桶冰凍蟠桃,浸在涼絲絲的井水里!要知道最近全球氣溫升高,十八層地獄業(yè)火越烤越旺,整個地府空調運轉不堪重負,節(jié)能減排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但是也沒人聽,地府熱的要命,水果簡直成了補充維生素的硬通貨,沒點地位的人壓根吃不到,更別提冷凍蟠桃!我愛死魏征了!
我殷勤地幫著魏征布碗設筷,拉著他想入上座,魏征看了一眼我的位子,卻挨著我坐下了,看起來心情很不錯,還能調侃我,“怎么,最近想情人啊,這黑眼圈掛到下巴了?!蔽议_始犯賤,“哪里比得上您夜夜笙歌,鹿茸鹿鞭的?!蔽赫髯鲃萦忠梦夷X殼,我趕忙躲開,兩個人嘻嘻哈哈。崔子玉突然插進來打斷我倆,“吃桃子。”給我倆一人塞了一個桃子又飄走了。
酒過半旬,夜游突然拿起小湯匙敲了敲杯子,叮叮叮,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夜游兩頰泛紅,似有醉意,左手將崔子玉從座位上薅起來,崔子玉也面色紅潤,有些茫然不知所以地站了起來,夜游輕輕笑了:“各位,我和子玉茲定于下月初一成親了。”席間先是一陣短暫的安靜,然后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所有人都在又笑又鬧,我灌了些酒,居然也沒有感覺十分的難過,反而是被這氣氛打動,轉過頭看著魏征癡癡地笑了,魏征也笑,涼薄地笑,眼睛直直地盯著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