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東廠易主
乾清宮之內(nèi)，老朱正在寫一份名單，看到曹化淳進來，他也沒有在意，而是繼續(xù)寫他手下這份名單。
曹化淳看老朱正忙，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去打擾，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老朱忙完。
不過還好，老朱并沒有讓曹化淳等太久，只是片刻功夫，一個只有二十多個人名的名單就被老朱寫完了。
看見老朱已經(jīng)放下筆了，曹化淳立刻跪倒行禮，“奴婢曹化淳，見過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p> 老朱示意曹化淳平身，等他站起之后，方才開口問道：“在家閑賦三年，感覺如何？”
“托萬歲爺?shù)暮楦?，日子過得還算安穩(wěn)?！?p> 聽到老朱問起自己的退休生活，曹化淳臉上露出一抹懷念之色，然后開口說道：“只是老奴伺候慣了萬歲爺，這幾年過得雖然清閑，可是卻想念萬歲爺?shù)木o。”
“想到萬歲爺每日都在殫精竭慮的在處理政務，而老奴卻不能在身旁伺候，總覺得有愧于萬歲爺?shù)暮穸??！?p> 說到最后，曹化淳眼中居然隱隱泛起一絲淚花，顯然是情深意切。
從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曹化淳就開始跟著崇禎了。
若說兩人之間有感情，那肯定是真的，可若說曹化淳想念崇禎想的想哭，這話還是聽聽算了。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p> 顯然老朱也沒有真把曹化淳的真情流露當真，他輕笑一聲，然后也不在這上面多說，而是開口問起正事，“京營腐化嚴重，整個京營從上之下幾乎沒有可用之兵?！?p> “這事，你應該知道吧？”
“這……”
曹化淳心中有些顧忌，只是看著老朱的神色，他遲疑了片刻之后，方才開口說道：“啟稟萬歲爺，此事老奴倒是聽說過一些，但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京營變成今日這幅模樣，顯然已經(jīng)是年深日久了。”
老朱看了一眼曹化淳，語氣有些莫名的開口說道：“之前你執(zhí)掌東廠，若是只知道一些，那就說明你這東廠提督當?shù)氖殹！?p> “可你曹化淳做事相當仔細，無論是當初平反冤案，重建勇衛(wèi)營，還是執(zhí)掌東廠，你都做的井井有條，從未有過一絲遺漏?！?p> “所以說京營的事你到底是只是略知一二，還是只敢略知一二呢？”
說完這話之后，老朱看著面色有些驚慌的曹化淳，也不等他開口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照咱看，你應該是只敢略知一二吧？”
“怎么，怕得罪勛貴？還是說，你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到最后，老朱的語氣已經(jīng)不怎么好了，甚至隱隱帶了一絲問責之意。
“萬歲，老奴有罪。”
曹化淳這話之后，原本就有所猜測的曹化淳，瞬間就明白了老朱這是想要對勛貴動手了。
這一刻他顧不上什么大不敬之罪了，直接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京營之事，老奴確實對萬歲爺有所隱瞞，還望萬歲賜老奴死罪！”
“只是勛貴乃是我大明之根基，不可妄動，還望萬歲能熄雷霆之怒，謹慎從事啊?！?p> 跪俯在地上的曹化淳直接將此事給認了下來，而且言語間除了勸老朱謹慎從事之外，沒有半分對自己的辯解。
“行了，起來吧，咱要殺你，就不用這么急著把你召回來了。”
老朱并沒有因為這事有怪罪曹化淳的意思。
畢竟京營的問題這么嚴重，幾乎都擺在明面上了，崇禎或許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絕對不會一點都不知道，不然的話當初就不會讓李邦華整頓京營了。
但知道了之后，他為什么不去問，不去管呢？
很簡單，因為他管不了。
大明立國兩百多年，勛貴集團早就膨脹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遠的不說，就說錦衣衛(wèi)里，錦衣衛(wèi)主官駱養(yǎng)性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王國興，這倆都是標準的勛貴。
其中駱養(yǎng)性祖上就是近衛(wèi)中供職，其祖父和父親，更是都曾執(zhí)掌過錦衣衛(wèi)的大權(quán)。
至于王國興就更不用多說了，王國興他爹叫王生，是天啟帝朱由校的親舅舅，真要算親戚的話，王國興那可是天啟帝正兒八經(jīng)的表兄弟。
要不是天啟帝駕崩的早，讓崇禎繼位了，王國興怎么也不會就僅僅是一個沒有大權(quán)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
而單單是錦衣衛(wèi)就有這么多勛貴，別的官職就更不用多說了。
傳承了兩百多年的大明，早就跟這些勛貴綁的密不可分了，整個朝廷方方面面都有勛貴參與，若是殺的多了，引起勛貴集團的恐慌，那無疑是在加速大明的滅亡。
也正是因為如此，崇禎才會一直沒有動那些勛貴，不是他不動，而是不能動，不敢動，動不了。
“咱也想謹慎從事，咱也想慢慢來，可咱沒有時間啊?！?p> 老朱嘆息了一聲，開口說道：“建奴破了松山，九邊精銳盡失，李自成又打到了開封，等到開封城破，到時候李自成可直接長驅(qū)直入的打到京城?！?p> “到了那個時候，難道咱要指望這些老弱病殘來替咱守住京城嗎？”
“我大明基業(yè)必能延續(xù)萬年，眼下只不過是一時困頓而已?！?p> 曹化淳聽老朱這么說，還以為老朱是因為大明如今的局勢自暴自棄了，立刻跪在地上近乎哀求般的說道：“些許流寇與建奴小兒，只不過是疥癬之疾?！?p> “有萬歲爺在，必能重振我大明聲威，還望萬歲爺切莫再說這種話了?！?p> 曹化淳一邊哀求一邊跪在地上叩首，額頭與堅硬的地面碰撞，很快就變得一片殷紅，甚至隱隱露出了一絲血痕。
皇帝乃是一國之主，崇禎雖然能力不太突出，但畢竟還算勤勉，這十幾年全年無休，幾乎沒有一日怠政。
若是連他都失去希望，那大明就徹底沒救了。
所以在這一刻，曹化淳十分惶恐，生怕“崇禎”擺爛，去學天啟帝整個小愛好，去干個木匠活什么的。
“這點小場面，咱還不至于連這種局勢都面對不了?！?p> 老朱示意曹化淳起身，看著額頭紅腫的曹化淳，老朱心中微微有些感觸，不管曹化淳為人如何，最起碼他對崇禎是真的忠心耿耿。
“京營是我大明最后的戰(zhàn)力了，必須要整頓?！?p> “有些人，手伸得太長了，值此國家危難之際，還不知絲毫收斂，反而想著怎么保住自己的利益，給朝廷拖后腿?！?p> “這些人沒必要再留了，留著他們，只是大明的禍害?！?p> 說到這里，老朱看向曹化淳，語氣森嚴的說道：“王德化膽魄與能力都不行，讓他整頓東廠，清理的都是一些小蝦米，大魚他一個也不敢動，東廠指望不上他?！?p> “咱把你叫回來，想讓你重掌東廠，這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你想好了要不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