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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夫特異態(tài)學(xué)筆記

第十九章 出發(fā)前的下午

  克拉夫特夾著書回到了旅館。

  下午的旅館里比較安靜,一樓的小餐廳里沒有客人,老板在柜臺后擦拭著木酒杯。見克拉夫特回來,他主動打了個招呼:“你回來得也挺早啊,要吃點什么嗎?我推薦烤魚配啤酒。”

  “為什么要說‘也’?”

  “哦,你的那位同伴也剛回來沒多久。你們看起來不像是來做生意的,不然我還可以給你們推薦幾個老熟人。”老板放下杯子。忙碌固然不好,但沒人的下午也太無聊了,他也不能拋下旅館出去閑逛,來個能聊兩句的人最好。

  萊恩居然那么早回來了?克拉夫特還以為他至少要在外面逛一整天,畢竟符合“足夠神秘”的東西可不好找,就算他去找那些船長朋友,也不是總能剛好有的。別人主業(yè)是跑商賺差價,不是專門到處收集各種各種的小玩意,尤其不是這么些看著就不正常的小玩意。

  很多時候,船長或者水手在他鄉(xiāng)異地,為了消解長時間航行帶來的壓抑折磨,在酒吧里多喝了兩杯,出門就會有概率遇到推銷各種東西的當(dāng)?shù)厝恕?p>  這些不明身份的人有的會忽悠兩句,比如會帶來好運、具有特殊功能,然后醉漢們就腦子一熱買了些沒見過的東西。

  也不排除你在冰原那樣民風(fēng)彪悍的地方,一出門見到個猛男提著把斧頭向你推銷,問你有沒有興趣看看。遭遇者很難分辨對方到底是真的讓你看看,還是委婉地向你表示“兄弟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具體的原因有很多,不必加以贅述,大部分跟克拉夫特出門旅游被當(dāng)?shù)厝送其N了“當(dāng)?shù)赝撂禺a(chǎn)”“純手工產(chǎn)品”差不多。買的時候腦子一熱,買完之后眼前一黑,純冤種行為。

  事后不止一次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撕掉標(biāo)簽的痕跡,或者干脆就是標(biāo)簽也沒撕的小商品市場的量產(chǎn)貨。

  克拉夫特買個紀(jì)念品也就虧了幾十頂多上百,船長和水手們事后發(fā)覺血虧就可能不是那么簡單了,虧幾個黑銀幣還算少的,更多的就有點肉疼了。

  這時候他們會很愿意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回點本,在水手的地攤上發(fā)現(xiàn)的小玩意大多是這么個來路。

  “所以說老板你在文登港認(rèn)識的人還挺多的?”克拉夫特找了個靠柜臺的位置坐下來,難得來文登港,剛才的午餐讓他感覺還意猶未盡,“烤魚就好,不要啤酒。”

  這類港口的酒館、旅館很多兼具了一個消息集散地的功能,而老板在跟你扯淡之余有時也兼職一下中介的身份,也有些自己本身就有囤貨的。

  不管有沒有以上職能,大多數(shù)老板都還挺能聊的,來來去去的客人也給了他們足夠的內(nèi)容可聊。有點像異界靈魂印象中的出租車司機(jī),長期坐在一個位置上工作的人,被動練出的健談技能罷了。

  老板招呼后廚把烤魚端上來,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趴在柜臺上清了清嗓子。

  “怎么會有不喜歡啤酒的男人?”他猛灌了一口啤酒,浮沫沾濕了他肆意生長的胡子,“我認(rèn)識的都是些海上討生活的,大部分一年見不著幾次,有時候我會順便幫他們推銷下貨物,也給他們推薦貨源。

  我二十來歲的時候可羨慕他們了,想著攢些錢就把旅館賣了,然后去買艘船,然后跟他們一樣帶一幫水手,跑完敦靈跑冰原?!?p>  在文登港的年輕人里,跟老板有同一個夢想的,十個里少說有九個。有一艘自己的船,去挑戰(zhàn)一下波濤洶涌的大海,然后帶著錢和足夠在酒館吹幾天牛的故事回來。

  “聽起來不錯,那后來怎么又沒去?”克拉夫特及時接上,方便老板繼續(xù)聊下去。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克拉夫特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他對海洋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幻想。

  “唉,還不是因為認(rèn)識的人多了嘛?!崩习灏l(fā)出一聲嘆息,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

  “這有啥關(guān)系?”

  “認(rèn)識的人多了就發(fā)現(xiàn)其實事情沒想象中那么好。別看那些人四處跑好像挺瀟灑的,但實際上過的也是精打細(xì)算的日子,賺錢靠的是消息和門路,大半的身家都在船上。走老航路那就賺不到大錢,還得看兩邊的行情?!?p>  老板對其中運作挺熟悉,應(yīng)該是真的考慮過入行的。

  克拉夫特也起了興趣,這些東西他以前還真沒怎么了解過:“那新航路呢?我記得總有些船長喜歡跑沒啥人走的航線,比如說從我們這去冰原那邊什么的?!?p>  老板說的話讓他想起來威廉船長的故事,那個把糧食和酒運過去、交換冰原人手里皮毛的船長。

  萊恩表哥的故事讓他對海外的陌生土地產(chǎn)生了巨大的興趣,他甚至想收集這類故事記載修訂后出版,編寫個《克拉夫特童話》之類的流傳后世。

  老板從肚子里逼出一個酒嗝,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跟很多人一樣總以為就自己聰明。這世上聰明人多了,新航線肯定早有人想到過,但要么是途中不好開,要么是目的地有問題,所以直到現(xiàn)在才被開發(fā)出來。

  就說那什么冰原吧,過去是不難,但能交流的部落就那么幾個,還是些老船長硬磨出來的?,F(xiàn)在只跟幾個熟悉的船長交易就足夠了,其他人要去就得沿著海岸線繼續(xù)往更遠(yuǎn)的地方找其他新的部落。

  至于那些沒怎么跟我們接觸過的新部落么,能不能交流都難說?!?p>  老板又灌了一口,露出了一個過來人的表情:“所以說還是做些穩(wěn)定的生意比較好,每年我認(rèn)識的人里都有些沒回來的,就是走老航路的也不例外。能在酒館里喝著酒聽的才是好故事,沒人會真的希望自己總是成為歷險故事的主角?!?p>  “確實,只有活人能回來講故事,又有多少人會去關(guān)心喂魚的人呢。”克拉夫特認(rèn)可了老板的說法,在海上哪怕是泰坦尼克都有會有不測,更何況現(xiàn)在的木制帆船呢,海上旅行不是像異界靈魂那邊一樣穩(wěn)定的。萬一翻船了也沒個救援,基本就等于等死。

  “老板你知不知道文登港哪里有賣稀奇玩意的店鋪的?!笨死蛱仨槺阋粏?,沒抱太大希望。

  “沒有吧,這種東西你只能在地攤上看到,在這里沒有穩(wěn)定客源的店早餓死了?!崩习宸畔戮票瓝u頭,“可惜這兩天你見不著地攤,等雪化干凈了再說吧。別給那些人開高價,我就沒淘到過比倆銀幣更值錢的東西?!?p>  確實是肺腑之言,地攤上高價買東西就是大冤種,克拉夫特對此有非常清晰的認(rèn)知。

  ……

  ……

  吃完了烤魚,老板的談性也得到了抒發(fā),克拉夫特上樓敲響了萊恩的房門。

  “在么,萊恩?”

  “進(jìn)來吧,我已經(jīng)買到東西了。”萊恩拉開房門,邀請克拉夫特來觀賞自己的成果。他的運氣不錯,石匠手里正好有只從磕壞了的石雕上拿來的斷手,可以讓他發(fā)揮一下創(chuàng)造力。

  克拉夫特進(jìn)門就看到一個很有存在感的擺件被擱在桌上,是一只石雕的手掌,從腕部被截斷,正好可以截面向下,把它立在桌面上。

  掌心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符文,有點像烏賊的觸須。沒有打磨拋光之類花里胡哨的,看起來有那種某個老遺跡里扒出來的感覺了??死蛱禺?dāng)然是沒啥文物鑒定能力的,但直覺就是告訴他這風(fēng)格他在哪見過。

  在他稍微認(rèn)真點思考的時候,大片的記憶快速閃過,非人的意識告訴他,這與萊恩買的符文眼球上的某個符文十分相似。好像稍微升級了一點,比眼球上的那個原版更加流暢,筆劃銜接處沒有卡頓崩角。

  “哪買的?和上次同一個地方?”克拉夫特摁住太陽穴。

  他沒有頭暈頭痛的癥狀,但他就是不習(xí)慣這種感覺,好像自己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普通人的自己,另一部分無限擴(kuò)張,信手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撈出他想要的那一片。

  這讓他產(chǎn)生了微妙的錯覺,覺得有個活物在顱骨中涌動,大腦有了自己獨立的能力,對這個狹小的居住空間產(chǎn)生了不滿。

  “你怎么知道跟上次同一個……船長那買的?!比R恩差點以為自己找同一個石匠買東西的事暴露了,還好及時反應(yīng)過來克拉夫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及時改口把石匠變成了船長。

  萊恩擦了把汗,給自己的話補充了一下:“他說是跟上次同一個地方買的,確實跟上次那對石眼球看著有點聯(lián)系對吧,他知道我會買這些東西,就給我留下了。我覺得祖父會喜歡這個的?!边@邊的語言跟英語類似,也不區(qū)分外公和祖父,所以萊恩對老伍德的稱呼跟克拉夫特一樣。

  不知內(nèi)情的人很容易誤以為他們是親兄弟,不過實際上也確實差不多。

  “對了,你的錢還給你,我跟他關(guān)系不錯,他賣得便宜,就沒用你的錢。”萊恩掏出克拉夫特早上交給他的錢袋,原封不動地還給克拉夫特。

  “這樣么,到底多少錢,不一起分?jǐn)傄幌拢俊笨死蛱亟舆^錢袋,完全沒懷疑萊恩的意思。

  “沒關(guān)系,就一個銀幣的價。我是很快就要有自己封地的人了,不用計較這個?!闭f起這個,萊恩滿臉驕傲。

  考慮到他已經(jīng)快20歲了,老伍德也覺得讓他四處跑來跑去不是個事,早盤算著給這家伙正式授予一個騎士的名頭,給他塊地盤給家族開枝散葉去。到那時候還會給他分配兩匹好馬、一套全身甲和武器,還可以招收自己的隨從。

  “到時候我愿意來為你的慷慨美德作證。”克拉夫特笑道,“我先回去睡會,希望明早出發(fā)的時候能恢復(f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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