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醫(yī)道,之所以強而不盛,正是因為醫(yī)術(shù)復(fù)雜,門檻太高。
而只要蘇玄能成功改良孟昱的《病癥要略》,并且普及天下,則必能使大周醫(yī)道,迎來鼎盛之日。
屆時,無論氣運還是德行,名聲亦或地位,都將會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豐收。
正如蘇玄當初所說的那般,【博聞】的功效,在此刻顯得尤為重要。
當然,改良過后的《病癥要略》,在得到孟昱許可之前,只能他一個人學(xué)習(xí)。
畢竟,先不說仁義道德的問題。
蘇玄可不想給自己找一個孟昱這樣的,堪稱醫(yī)道巨擘的大敵。
事不宜遲,蘇玄當即便是拿出文房四寶,一段一段改編起來。
……
一晃,又是三日過去。
這天夜里,京臨內(nèi)城。
此處,有一間三進的院落。
而在大周王都,內(nèi)城地界,皇宮邊上,這樣的宅子,再普通不過了。
可就是如此一座“平民”居所,門匾之上,卻赫然以“府”自稱。
要知道,大周律法,朝廷三品以上官員的住地,才能曰府。
細細望去,只見牌匾的“府”字之前,乃是一個“高”字。
在大周眾多的文武大臣當中,高姓的三品要員,僅有一人。
那便是,京兆府尹,高義。
此刻,高府之內(nèi),書房當中。
一身常服的高義,手中拿捏毫錐,掌下輕按卷宗,正伏案入眠。
不多時,書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進來的,是一名身姿曼妙,服飾淡雅的女子。
此人,正是高嵐。
她款款而來,走到案幾之前。
當看到高義已然入睡之時,便是悄無聲息地福了福身。
隨即拿起一旁的羊毛披風,輕輕蓋在了高義的背上。
而就在高嵐剛準備轉(zhuǎn)身離開之時,卻是忽然在高義手邊的布告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她停住腳步,小心翼翼地探出柔荑,拿起了那張布告。
“真的是這兩個字。”
高嵐眉眼微抬,用僅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遲疑自語道:“應(yīng)該,是同名同姓吧。”
“嵐兒?”
就在這時,高義醒了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這么晚過來,可是有事?”
以為是自己驚動了高義的高嵐,連忙福了福身道:“無甚大事,明日再說也行。
“打攪父親休息,嵐兒知錯?!?p> “什么話?”
高義嚴肅起身道:“你的事,那都是大事。
“現(xiàn)在就說給為父聽,可是遇到了什么煩惱?
“還是說,又有誰糾纏你了?
“告訴為父,就算他是王公的子嗣,只要你不喜歡,為父都會給你做主?!?p> “父親多慮了,真的沒什么?!?p> 高嵐低眉道:“父親在朝堂之上并非沒有敵人,行事仍需當心。
“切莫為了女兒,授人以柄?!?p> “要是連女兒都保護不了,為父還要這個官位干什么?”
高義正色道:“相信為父,嵐兒你只管說便是。
“你要是被人欺負了,你娘在天上看見,那是會托夢訓(xùn)斥為父的。”
見高義抬出自己已故的娘親,高嵐也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她的事,一說起來,估計就得花費好長時間。
父親難得休息了一會,自己怎么忍心繼續(xù)打擾。
正當高嵐不知該如何拒絕之時,她忽然注意到了手上的布告,頓時靈光一閃道:“那女兒便說了。
“父親這布告上的‘蘇玄’,可是京兆府的官員?”
聞言,高義若有所思地看了高嵐一眼,旋即又輕聲一笑道:“你呀,從小就不會說謊。
“這布告在為父房里,你要是想問它,那又是以什么目的進來的呢?
“罷了罷了。
“你既然不想說,為父也不問了。
“這個蘇玄,確實是為父手下的官員。
“位居京兆府外事主事,從六品官秩?!?p> “六品官職這么高?”
聽到這里,高嵐會意地點了點頭:“那就肯定不會是他了。”
不知為何,她此刻竟是既松了口氣,又有點小小的失望。
“這個人你應(yīng)該也認識。”
高義頓了頓,又補充道:“他也是你們云鹿書院的學(xué)生?!?p> 高義這平淡的一句話,卻是給高嵐帶來了無以言表的震驚。
她黛眉微皺,詫異地望了望高義,又再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布告。
注意到高嵐不解的神情,高義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便解釋道:“他是今年云鹿書院的新生,你沒見過嗎?
“對了,你剛從青陽書院回來不久,不認識也是正常的。”
語罷,高義忽然搖頭一笑,假罵真夸道:“這臭小子,歪主意多得很,辦案確實是一把好手。
“想來他這份心思如果用在讀書上面,估計也能有所成就。
“下次回書院,你倒是可以與他結(jié)交結(jié)交,對你的將來有好處。
“但記住為父教你的。
“對人不要太過熱情,要讓他離不開你才行。
“這臭小子不是書院新生嗎,你就傳授他一些儒道學(xué)識。
“到時候,他自會主動親近你的?!?p> “嵐兒知道了。”
冷靜下來之后,高嵐福了福身道:“女兒先告退了,父親早點休息。”
“好,去吧?!?p> 走出書房,高嵐并沒有回到自己房間,而是不知不覺,去了后院花園。
她站在涼亭里,由于居家在府,所以沒有梳理發(fā)髻。
那一頭如瀑的黑直長發(fā),披散的腦后,飄零在風中。
高嵐微微仰頭,注視著星辰與明月,目中無限遐想。
擅長識人觀物的叔選大儒,說他是天之驕子、治學(xué)奇才,前途不可限量。
一向嚴以待人的廣元大儒,也說他是難得的儒道苗子,只要不誤入歧途,將來必會一飛沖天。
就連常年不在書院,只是偶爾回來一次的定邊大儒,都言稱后生可畏。
那日回京的途中,偶遇的晉王世子也曾提過,云鹿書院的學(xué)子里面,他只服他一人。
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從不輕易夸人的父親,現(xiàn)在也都不吝褒獎,對他評價極高。
且?guī)煾改沁?,對他的期許,似乎也已經(jīng)超過了我。
蘇玄,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為何會如此神秘,如此優(yōu)秀。
幸好,沒有錯過與你的相識,也解開了那日的誤會。
將來,可以更好地去了解你。
忽然,當夜空中的星辰閃爍光亮之時,高嵐睜了睜眼。
她記得,蘇玄曾寫了《勸學(xué)》一詩。
那首詩雖不驚艷,但從中卻能看出,后者在詩詞方面的絕佳天分。
如此說來。
《登高》,會不會也是他的杰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