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里。
蘇玄扶了扶額。
差點就被騙到了。
這小子,滿嘴胡言亂語,還真是個說書的料。
不過。
要是沒有之前的插曲,或許真的會有人相信《登高》乃鐘鈞所作。
但現(xiàn)在,誰都能想到。
如此囂張跋扈、心浮氣躁之人,怎么可能寫得出這樣的千古名句。
“我說,不知道也沒必要亂猜吧?”
“就是,你這編得一點水準(zhǔn)都沒有?!?p> “編什么編,說什么呢,我看你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說書人”情緒激動道:“當(dāng)日,此詩一出,國子監(jiān)便有人質(zhì)問是否為學(xué)生所作。
“結(jié)果院長親自出面擔(dān)保,言說《登高》乃書院新生所創(chuàng)。
“你們說,我們這群新生里,除了鐘少,誰還有這個本事?
“不信的話,鐘少就在這,你們大可問他?!?p>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看向了鐘鈞。
而鐘鈞,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冷哼一聲,神情淡然。
這一刻,學(xué)子們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yán)重的問題。
鐘鈞,沒有否認(rèn)!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應(yīng)該沒人會如此不要臉,冒領(lǐng)功勞吧?
難不成,《登高》真是鐘鈞所作?
是他救了書院于危難之間?
“我想起來了,鐘少家里供奉了一位詩文大家,好像是侍郎大人專門請來的?!?p> “你這么一說,我也記起來了,鐘少三歲識字,五歲讀書,七歲就能作詩了。”
“怪不得鐘少行事孤傲,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文人風(fēng)骨?!?p> 當(dāng)一個人認(rèn)定了一件事情,就會極盡所能尋找證明自己的理由。
哪怕這個理由十分牽強也沒關(guān)系。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一如眼下,鐘鈞身上,連囂張跋扈都成了優(yōu)點。
不過鐘鈞此舉,也算得上聰明。
如果沒人站出來承認(rèn)是《登高》的作者,那他就可以一直保持神秘,讓人對他產(chǎn)生期許。
從而,挽回一點之前丟掉的顏面。
要是有人站出來,他依舊可以說是不屑否認(rèn),借輕視《登高》的作者,拔高自己的姿態(tài)。
畢竟儒道一門,并非只有詩文。
大周修煉體系,也不是只有儒道。
會寫千古名句,不代表就可以高人一等。
但作為朝廷重臣之子的他,絕對有資格傲視這里的大部分人。
身份的鴻溝,不是一首詩就能填平的。
這便是鐘鈞的底氣。
也是這個時代的真實寫照。
寒門再優(yōu)秀,也很難受到重視。
甚至還需要承受來自世家的敵意。
“他們這哪里是在承認(rèn)鐘鈞有才,他們是在承認(rèn)鐘家有權(quán)?!?p> “恐怕那群人里,也只有鐘鈞當(dāng)真了吧?!?p> 當(dāng)考場中大多數(shù)人都在巴結(jié)鐘鈞之時,有兩人來到了蘇玄的身邊。
蘇玄記得,起初鐘鈞對他發(fā)難之時,這兩人一個說想揍鐘鈞,一個則是勸他忍忍。
對于他們,蘇玄的印象還算不錯。
見蘇玄轉(zhuǎn)頭望來,其中一人拱手道:“兄臺不畏強權(quán),敢于直面狠惡,實令在下佩服。
“不才陳昕,可否交個朋友?”
陳昕?
蘇玄不著痕跡地一笑。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么?
他記得,之前聽鐘鈞身邊的跟班說過。
陳昕,是吏部侍郎之子,與鐘鈞很不對付。
蘇玄站起身,拱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蘇玄,好名字?!?p> 陳昕抬手指了指身旁一人:“這位是肖元?!?p> “幸會?!碧K玄頷了頷首。
“蘇兄?!?p> 陳昕正色道:“日后那鐘鈞要是再來找你麻煩,你大可叫上我二人。
“懲奸除惡,我們義不容辭!”
“二位好意,在下心領(lǐng)。”
蘇玄含笑道:“只是,我一人之事,怎好牽扯你們?!?p> “蘇兄這就見外了?!?p> 陳昕嚴(yán)肅道:“蘇兄不必?fù)?dān)心會連累我們。
“我爹是吏部侍郎,肖兄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之子。
“論身份,絲毫不懼他鐘鈞。
“蘇兄可千萬不要誤會。
“我京都世家子弟,絕非都是鐘鈞那般小人。”
蘇玄微微一笑,凝視二人。
看似是在思考,實則打開了他們的氣運面板。
【姓名:陳昕】
【氣運:11】
【能力:說服】
【命格:權(quán)貴后人】
說服:述說道理之時,更容易讓人信服。
【姓名:肖元】
【氣運:15】
【能力:劍術(shù)】
【命格:武道世家】
劍術(shù):在練劍方面,有獨特的天賦。
氣運面板雖然給的內(nèi)容不多,但可用的信息卻是不少。
單從命格,蘇玄就能大約猜出對方的為人心性。
目前看來,這兩人,確實與鐘鈞有所不同。
就拿陳昕來說。
他與鐘鈞都是朝廷重臣之后,可命格卻是一個好一個壞。
另外,從能力上,也能看出一些東西。
比如肖元的【劍術(shù)】。
蘇玄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見蘇玄答應(yīng),陳昕欣喜道:“哈哈,坐下聊,坐下聊。”
肖元與陳昕拉來一旁的空位,圍坐在蘇玄的案幾之前。
而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就是一群正在奉承鐘鈞的學(xué)子。
此情此景,蘇玄三人這邊,仿佛成了世外桃源一般。
聊了一陣,漸漸熟絡(luò)之后。
蘇玄好奇地問道:“看樣子,子初兄應(yīng)該是習(xí)武之人吧。
“為何會選擇讀書呢?”
子初,是肖元的字。
“沒想到,蘇兄還有看相的本領(lǐng),這都瞧得出來。”陳昕詫異道。
“東升兄過獎了?!?p> 蘇玄笑了笑:“只是子初兄的儒衫,看起來像是承受了不該之重?!?p> 東升,是陳昕的字。
“我陪陳昕來的,衣服也是和他一起做的。”
肖元頓了頓,又補充道:“當(dāng)然,我自己也有一點讀書的想法?!?p> “老肖,這里沒有外人?!标愱空{(diào)侃一笑道。
“好吧。”
肖元白了陳昕一眼,點頭道:“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有些羞于啟齒。
“家中大哥比我優(yōu)秀,將來必定會繼承父親衣缽。
“所以我就想另找一條出路。
“不求超越大哥,只希望別丟了肖家的顏面?!?p> 聞言,蘇玄同情一笑。
家中次子,又是一個“求爸爸愛”的可憐孩子。
“其實,老肖的水平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陳昕安慰道:“在我們這一輩里,他的槍法,無人能敵?!?p> “可是大哥在這個年紀(jì)的時候,比我更好。”肖元失落道。
“槍法?”蘇玄皺了皺眉。
“蘇兄還不知道吧。”
陳昕介紹道:“老肖的太爺,是咱們大周的槍王。
“肖家槍法,遠(yuǎn)近聞名?!?p> 蘇玄直視肖元,正色道:“子初兄,在下有個想法,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