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有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孟清和抱著一壺溫?zé)岬木票硨χ~季白坐在矮榻上，悶頭干了大半壺。
這張矮榻旁的窗子正對著街道，沒有打開。
但窗外的喧鬧聲猶在耳邊響起。
清河鎮(zhèn)熱鬧的夜生活開始了。
孟清和腦子里全是方才薄毯中的畫面。
她才想明白葉季白說的不對，是哪里不對了。
兩個(gè)摟抱在榻上纏綿的人，怎可能跟死魚一般一動不動？
孟清和揉了揉滾燙的臉頰，她扭動的時(shí)候，葉季白溫?zé)岬拇秸貌涞剿哪橆a。
他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孟清和心如擂鼓，接連又灌了三口烈酒，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孟清和平日雖然嘴欠了點(diǎn)，手也不怎么規(guī)矩，但真被人這樣摟在懷里耳鬢廝磨，她還是很慌亂的。
畢竟……是第一次。
即便葉季白是無心的，這令人臉紅心跳的記憶也夠孟清和輾轉(zhuǎn)難眠好幾宿了。
葉季白抱著薄毯靠窗坐在矮榻上的角落里，眸光復(fù)雜地看著孟清和的后背。
就在方才，他心中某個(gè)地方，好似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般，十分難受。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讓他感到惶惑不安。
人的心，一旦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葉季白不喜歡自找麻煩。
“天黑了……”孟清和突然開口，“你要是不捉妖，我就回家了?！?p> 葉季白移開目光，起身下地，“花了那么多銀子，總不能無功而返?！?p> 他等的就是天黑。
魅妖既然藏身在怡蘭苑，采食陽氣的最佳時(shí)間自然就是晚上。
而這時(shí)候，她散發(fā)出來的妖氣也是最盛的。
葉季白搶過孟清和手里的酒壺，正要送到嘴邊，孟清和轉(zhuǎn)身跪坐起來抓住他的手，“不許喝?！?p> 既然要辦正事，怎么可以喝酒？
你自己什么酒量沒點(diǎn)數(shù)嗎？
葉季白垂眸看著孟清和微仰的臉龐，半晌，輕聲道：“就喝兩口?！?p> “一口?！?p> “好?！?p> 孟清和松了手。
葉季白握著酒壺站了片刻，將酒壺放回木幾上，“還是不喝了?！?p> 怡蘭苑里燈火明亮，人聲鼎沸，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shí)候。
但暫時(shí)不會有人來這間廂房，添燈油的丫鬟出去將這房里的事告訴韓媽媽，便會有管事的派人來鎖門，以防哪些喝醉了酒的客人亂闖，擾了貴客的興致。
這門雖鎖著，但門外還是有丫鬟候著的，鑰匙就握在丫鬟手里，方便貴客吩咐。
原本是沒有這許多繁瑣事的，房門后都有插栓，自個(gè)兒關(guān)上門多少自在，偏偏就有那些猴急的客人忘了關(guān)門，出了幾次事后，韓媽媽便想出了這個(gè)法子。
葉季白和孟清和被鎖在怡蘭苑最豪華的廂房里，不可能喊門外的丫鬟開門，大搖大擺地去尋找魅妖。
且不說韓媽媽會派人將他們攆出去，便是那魅妖，也早就溜之大吉了。
葉季白問孟清和：“你可會彈琴？”
“彈琴不會，談情可以。”孟清和又恢復(fù)以往沒臉沒皮的樣子。
葉季白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到琴架旁，指尖輕輕撥弄琴弦，隨后撩袍坐在琴凳上。
說好的捉妖，他倒起了彈琴的雅興。
孟清和不理解。
門外候著的丫鬟也不理解：這位俊俏的公子這么快就完事了？
漫漫長夜，這才剛開始呢！
丫鬟小小的腦袋里裝滿了大大的疑惑，但房間里沒有吩咐，她也不敢多問，萬一惹惱了貴客，她得挨上一頓好打。
她也不敢去告訴韓媽媽，萬一客人聽完琴又起了興致，她還是得挨上一頓好打。
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吧！
葉季白身姿挺拔，神采怡然，坐在琴凳上十分養(yǎng)眼。
孟清和盤腿坐在矮榻上，撐著腦袋看出了神。
她雖是看，卻也在認(rèn)真聽。
很快，孟清和就聽出了點(diǎn)門道來。
從葉季白指尖流瀉而出的琴音中，是藏了術(shù)法的。
他的彈的曲子是方才憐兒彈過的，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若不仔細(xì)分辨，很難聽出差別。
一曲終了，葉季白雙手按在琴弦上，抬眸問孟清和：“好聽嗎？”
孟清和擦了擦嘴角，真心實(shí)意地回答：“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琴聲。”
葉季白一點(diǎn)不謙虛，“我吹簫更好聽。”
孟清和想起第一次見到葉季白的那個(gè)晚上，他腰間就別著一支短簫。
“你有這手藝，上哪不能混口飯吃，為啥要冒著生命危險(xiǎn)出來捉妖啊？”
葉季白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姑娘直接把天聊死了，他還能說什么。
提起捉妖，孟清和又想起正事來，問道：“你可探出魅妖的位置了？”
葉季白正要收回的手指微微頓住，不過他很快斂去眼中疑惑，起身朝靠近后院的窗邊走去，“魅妖就在大堂中，我已經(jīng)用符咒纏住她的真身，我們先離開這里，她自會跟過來?！?p> 孟清和端起木幾上的酒壺一口悶干，打了個(gè)響亮的酒嗝，滿意地下了地，“你忍心丟下憐兒獨(dú)守空房？”
葉季白打開木窗，靜靜站在窗邊看著流里流氣的孟清和。
孟清和自覺無趣，撇了撇嘴，乖乖走到葉季白面前。
夜月高懸，夜風(fēng)寒冷。
孟清和這次沒有翻窗爬墻，葉季白攬著她的腰身，幾個(gè)起落便消失在清河鎮(zhèn)的夜色中。
不得不說，葉季白確實(shí)是有兩把刷子在身上的。
葉季白將孟清和送回醉夢居后，又出了門。
孟清和知道，他這次是真的要去捉妖了。
怡蘭苑人多，若是打草驚蛇，魅妖來個(gè)魚死網(wǎng)破，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但葉季白一個(gè)人去捉妖，孟清和這心里又有些不安。
遇到一個(gè)長得這么俊的男人不容易，孟清和不希望他碰到危險(xiǎn)。
葉季白臨出門之前，孟清和拉住他的衣袖，“不是說好我保護(hù)你的嗎？”
“一只小妖而已，我還能應(yīng)付?！比~季白拂開孟清和的手。
手背相貼，很快又分開。
大抵是孟清和眼中的擔(dān)憂太盛，葉季白走出去幾步又回了頭。
他站在醉夢居外清冷的街道上，對孟清和說：“勞煩你溫一壺浮生醉夢?！?p> “這酒很貴的?！?p> 葉季白聞言笑了，“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