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蘇合的速度快些,可能那個男人就能活下來。
當(dāng)他進入栽種的后面菜園子,發(fā)現(xiàn)女人已經(jīng)提著圓滾滾東西,嘟嘟囔囔地尋鋤頭,找到一塊地,刨了個坑,把圓滾滾的東西小心翼翼栽了下去,填上半截土,只留下半球和長長的瓜秧子。
菜園子里瓜果蔬菜的味道很濃,許多早已過季的東西還掛在架子上,鋪在地面上。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女人絮絮叨叨地開始往瞪著眼睛的西瓜上灑水:“春天種下一個男人,秋天就會收獲一堆男人?!?p> 聽著古怪又錯誤的詞兒,蘇合跨步走出:“你種錯了,西瓜不是這么種的,現(xiàn)在也不是春天,你這樣注定長不出來東西。”
瘋婆子聽見陌生人說話,慌亂地回身去看,發(fā)現(xiàn)個黑袍子站在自己家院子里,還挺沒有禮貌,一見面就否定自己的勞動成果。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中了什么邪,竟然沒有過度慌亂,只是淡定地將鋤頭拾起來擺放到墻根,還從附近的黃瓜架子上摘下一個旱黃瓜,也不擦洗,放進嘴里嚼了起來。
“你又不是種子,哪里知道長不出來,”瘋女人歪著腦袋看蘇合:“要不,我也把你種了,看看明年能不能長出來很多個你?”
蘇合不想跟一個瘋子講理,踏步往前走,體內(nèi)的殺意彌漫在菜園子里。
瘋女人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直接將手里的半截黃瓜扔向蘇合,黑袍道醫(yī)伸手直接將那物抓住,神情突變。
哪里是什么黃瓜,卻是肉乎乎的長蟲,被咬掉三分之一,竟然還有五寸左右。
那東西突然噴濺出一股濃烈的綠色黃瓜毒汁,蘇合閃頭躲過,將那物扔于地下,用一張火方子燒成灰燼。
瘋婆子借此機會與他拉開了距離,但是并沒有離開菜園子,或許這里是她很重要的地方,不舍得放棄吧。
蘇合再看這處菜園子,因為入了邪的女人動了意念,法力波動后,滿園子的瓜果香換成血腥腐爛的味道。
再去看種植的東西,矮小的茄子樹上掛著許多無力的手臂,豆角架上全是細長的手指,西瓜瞪著眼,蠕動的大蔥鉆出土來扭著腰……
品類很全,場面很慘,這得害了多少男人,才能建造成這個菜園子,就這樣的情況,白首城城守都不派人解決,任由混亂逐漸蔓延,其人其心皆可誅。
“我這里的菜不賣生人,你走,你走?!悲偲抛颖砬楠b獰起來,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把鐮刀握在手里,對著蘇合警告。
蘇合能看出來這個女人有些姿色,而且也能看出來她很害怕,畢竟顫抖的身子騙不了人。
“我不是官差,只要你告訴我你為什么做這些,是誰讓你如此做的,我就饒你一命。”蘇合拄著黑幡往前走。
這是夜,園子里又遮著陰氣,加上蘇合一身黑袍,形象在灑下的月光里忽明忽暗,就像女人的心跳一樣有節(jié)奏。
“我要種男人,我要把我的男人種回來,”瘋女人開始揮舞手中的鐮刀,企圖讓黑袍男人離遠一些:“我只要我的男人,你們這些畜生別想占我便宜?!?p> 從瘋子的話里是能聽出來許多故事的,蘇合放緩腳步,想讓瘋女人多說些話,這樣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面前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大邪祟了,如果用來形容的話,蘇合更愿意將這入了邪的女人,比作無憂觀養(yǎng)的荒野墳場里的小魚。
她的背后一定有大魚盯著。
“你不用怕,告訴我哪個是你男人?”蘇合指著菜園子問到:“據(jù)我所知,你男人死在國外,送回來時候就剩個半爛的腦袋,還被人給燒了,你卻如何種的出來呢?”
在詢問的時候,蘇合刻意提起瘋女人的往事,略微刺激一下,以此來激發(fā)女人的記憶。
“可以種出來的,那農(nóng)人黃阿伯說了,只要勤懇耕耘,就會得到想要的一切食物。”瘋女人歪著腦袋陷入思考中。
她突然往前一跳,揮舞著鐮刀往蘇合這邊跑。
蘇合提起一股氣,只要這女人將鐮刀劈向自己,他就用土龍纏了她,現(xiàn)在不是殺邪的時候,挖出背后那個老農(nóng)才是正經(jīng)事。
女人并沒有對著蘇合斬刀子,而是在附近找到一個菜籃,扔掉鐮刀,提起籃子,從里面抓出一條大茄瓜,說道:“看,這茄瓜跟我男人的胳膊一模一樣,上頭的紅痣都一樣大小,都一樣的位置,”
“只要我將他所有的部位都種出來,就能夠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他,”
“我不能沒有他,我們青梅竹馬,說好了白頭偕老,他憑什么先走,我不讓,不許……”
瘋婆子開始陷入癲狂中,蘇合需要想個辦法讓她稍微安定一下,先是用紅繩蚯蚓隔空纏住其手腕上的寸關(guān)尺,診脈一番,確定了病癥確實在腦袋,收起紅繩,彈出銀針,刺入其神門位,讓女人鎮(zhèn)靜下來。
從逐漸瘋癲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的女人,顯然被蘇合嚇到,恍惚片刻才想起來剛才的事情。
蘇合雖然對于女人的往事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她跟她男人之間的感情有多好,但是現(xiàn)在要想挖出更多的細節(jié),只能從其感情入手。
“你男人長的一定很好看吧?!碧K合說道。
女人正常了幾個呼吸,就又開始變得不正常,她聽到蘇合的問話,咧著嘴傻樂一下,歪著腦袋開始擺弄自己的長發(fā)。
“當(dāng)然?!?p> 兩個字后就停下了。
蘇合只好繼續(xù)問:“既然他這么好看,你一定很想他活過來吧。”
“當(dāng)然?!迸藬[弄頭發(fā)的手顫抖起來。
“所以有個老農(nóng)告訴了你把男人種出來的方法,是吧?!碧K合將問題逐漸引導(dǎo)。
“那是個好阿伯,別的男人晚上都想來占我便宜,他們敲我的門,對我說下流的話,還給我銅錢讓我陪著說話,我不喜歡他們,我就想要我的男人,”
“要不是阿伯告訴我個好辦法,我還要被他們糾纏著呢……”
話題到了關(guān)鍵的部分,蘇合穩(wěn)住語速與表情,繼續(xù)問到:“什么辦法,我很有興趣,說來聽聽。”
瘋女人警惕地抬起頭,放下擺弄長發(fā)的手,皺眉盯著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