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十歲的時候,我?guī)еy骨去探望五哥。
他已步入中年,一身黃袍很是威嚴。而我看上去除了是成年形態(tài)以外和以前沒有一絲變化,站在他旁邊有點像兩輩人。
五哥有一個孩子,很漂亮的小男孩,才剛剛七歲。他并不認識我,卻對我很親近,抓著我的袖口奶聲奶氣的叫我哥哥。
五哥笑道。這是你的小叔叔,哪里是哥哥,平白串了輩分。
七歲的小孩子并不是很在意這樣的一個稱呼,馬上改口,態(tài)度卻還是先前那樣。我對人類小孩多少還是有些好奇的,這孩子又乖,便陪他玩了一會。
送走了小太子,我和五哥便上了天臺。正是傍晚正熱鬧的時候,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小販也在奮力叫賣自己攤位的東西。
人族總是這樣。安定便安定著過,有災(zāi)有難便災(zāi)難著過。看見旁人有難便慶幸自己的幸運,等到災(zāi)難落到自己身上,又抱怨神明沒有保護自己。
人們只有在苦難的時候才會想起神明。
要徹底離開了,是嗎?五哥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敏銳。
嗯。
也是,你都成年了,也該回本族去了。五哥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抱了我一下。我知道你在神明那明白了什么,所以才能這樣輕松的放手,不過你要記住,去做你自己。
那一瞬間,我愣住了。忽然有些走不通的想法顯露出來它們的關(guān)鍵,有些問題,觸及到了內(nèi)心和我自己,于是我忽略了。而恰恰是我所忽略的,就是我該去思考的。
多謝了,五哥。我笑起來。我會記住的。
銀骨在國師府后面等我。他已經(jīng)長大,完全可以當做我的坐騎。所以為了不嚇到普通人,我將他托付給國師大人暫為照看。
銀骨帶著我一路向西而去。最西邊是散仙所居之處。我聽說二哥去了那里,打算去看望他。
循著記憶,我叫銀骨停在了墨城外西山上的那個門派前。聽說二哥的生父生前就在這個門派之中,二哥大概率也會回這里來。
幾個守門弟子看到龐大的龍族明顯有些惶恐和害怕。有兩個轉(zhuǎn)頭跑了回去,大概是上去通報。剩下的哆哆嗦嗦的,一刻鐘竟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我仍舊坐在銀骨背上,沒有開口。我希望來個能正常交流的,而不是這些一看就沒有大世界認知的弟子們。而且這些弟子,怕是我說什么都不大能聽懂了。
很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下來。為首那位胡子垂到肚皮的大概是掌門。不過當我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時,那抹熟悉的身影讓我笑起來。
二哥一抬頭就對上我的視線。他眼神亮了一下,抬手制止了身后人舉法器的動作。我晃了晃腿,從銀骨背上躍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二哥的懷中。
這位是我弟弟。二哥開口,聲音中帶著笑意。
十幾年過去,二哥連氣澤都變了些,雖然依舊保持著年輕的模樣,卻陌生的讓我?guī)缀跽J不出來。我拍了拍銀骨的腦袋讓他不再虛張聲勢的嚇唬人后,平穩(wěn)而緩慢地開口。
二哥,我成年了。這次,大概真的是再也不見了。
迫于二哥的挽留,我還是在山門中留宿了一晚。
而后幾天,我輾轉(zhuǎn)多地,與我能見的人全都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