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過是逢場作戲
虞菀寧最擅長虛以委蛇,逢場作戲那一套,眼神中三分真,她便能演出十分來,讓人分不清真假。
她天生便有這樣的本事,再者她生得貌美,在江陵時,她便善于憑借自己的相貌和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前面的那條街便是芙蓉街,過了芙蓉街便是林府,虞菀寧為了避嫌,便又問了一句,“菀寧還是與表哥分開回去罷,免得壞了表哥的名聲?!?p> 她此刻披頭散發(fā),渾身濕漉漉地從林清寒的馬車里走出去,必定會惹人非議,招來閑言碎語。
林清寒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道:“無妨。”
若是他猜的沒錯,今日虞菀寧和林芙蕖落水之事,多半是因他而起,月凝霜人前裝得溫婉賢淑,今日提議劃船的是齊云嵐。
齊家小姐也是月凝霜的手帕交,月家辦游湖宴,虞菀寧所在的那只小船便恰好駛?cè)氡缓扇~遮擋的隱蔽之處,小船出了事,想必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而這些天虞菀寧接近他的事,定然已經(jīng)被捕風(fēng)捉影地傳了出去,月凝霜想必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才沉不住氣讓人暗中動了手腳。
更何況,他已然跳下去救了虞菀寧,還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抱著她上了馬車,這件事必定早就傳遍了林府,他在決定跳下去救虞菀寧之時,便沒再打算瞞著這件事。
虞菀寧更不會跟他客氣,待馬車停穩(wěn)后,她便走下馬車,福身道:“菀寧多謝表哥相救,菀寧將這件衣袍洗干凈之后,再還給表哥?!?p> “好?!?p> 虞菀寧告別了林清寒,便回了倚蘭院,她覺得今日林清寒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改觀,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總算有了進展。
只是她這般模樣回來,恐怕難過阿娘這關(guān),果然一進門見到秦殷板著臉,對她怒目而視,像是已經(jīng)等了她很久。
待虞菀寧一進門便喝道:“你如今本事見長啊,還真的搭上了林清寒,你知不知道此事已經(jīng)被林相知道了?!?p> 府中對于今日虞菀寧落水,被林清寒所救之事議論紛紛,甚至已經(jīng)傳出了好些難聽的話。
說是借住在林家的那位表姑娘是個狐媚子,竟使了手段,不惜壞了大公子的清譽,不折手段地攀上林家這根高枝。連帶著秦殷也受到了薛氏的編排。
虞菀寧有些氣惱,她因落水險些性命不保,而阿娘從來都只知道指責(zé)她,連一句話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她心中來了氣,“知道了又如何,大公子如今看中了我,我相信他一定會護著我?!?p> 她身上披著的那件男子的衣裳必定是林清寒的,秦殷聽說今日是林清寒抱著虞菀寧回府,便忽而激動地站起身來,“難道你和他已經(jīng)……?”
她還指望虞菀寧嫁入高門,但卻不是林家這樣的家世高,規(guī)矩森嚴,且關(guān)系復(fù)雜的人家,但虞菀寧若是失了清白,便是再想嫁個尋常的人家都難。
“我沒有,阿娘,我知道分寸的,那是最后一步,沒有成婚,女兒絕不會與人走到那一步?!?p> 秦殷總覺得這件事只怕沒有這樣簡單,還想要再說什么,虞菀寧卻不耐煩道:“阿娘,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了。不過我看舅舅對阿娘實在不錯,阿娘可以考慮考慮舅舅?!?p> 虞菀寧方才進屋,便發(fā)現(xiàn)屋子里已經(jīng)用上了冰,桌案上還有不少新鮮的瓜果和點心,甚至還有荔枝和櫻桃這樣稀罕的水果,而這些必定是林瑞送過來的。
秦殷也才三十幾歲,正在風(fēng)韻猶存的年紀(jì),虞菀寧與秦殷生得相像,母女站在一處,也更像是姐妹。
也難怪林瑞會動了心思了。
“你說的是什么胡話!”
林瑞的確對秦殷很好,對虞菀寧也很關(guān)照,方才得知了傳言,還特地前來寬慰了幾句,說什么菀寧素來乖巧,一定有什么隱情。
而秦殷卻知道虞菀寧的性子,她是那種靠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這場落水或許只是她使了計謀。
秦殷對于林瑞的關(guān)懷示好,裝傻充愣地糊弄了過去,又借口頭疼,委婉送客。
虞菀寧那個死鬼爹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這些年,秦殷也早就對虞兆死了心,可林瑞雖好,薛氏卻是個不能容人的,她若是給林瑞做了妾,難保不會走了之前的老路。
秦殷的打算是利用林瑞為虞菀寧尋一門好親事,待虞菀寧嫁入高門,她也能過上好日子。
而不是成為被人隨意打罵趕出去的小妾。
……
虞菀寧回到房中,當(dāng)晚便著涼染上了風(fēng)寒,她嗓子疼痛難忍,喝下湯藥后,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直到她被那低聲抽噎的哭聲吵醒了,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畫扇正在一旁掉眼淚,就著那昏黃的燈燭,畫扇一雙眼睛都哭腫了,紅腫得似桃兒。
虞菀寧皺了皺眉頭,“你到底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
畫扇一面拿帕子擦拭眼淚,一邊哭道:“是大公子,我聽說大太太的瘋病又犯了,大公子先是被大太太砸傷,后又被關(guān)進了家祠罰跪。”
她看虞菀寧的眼神有些幽怨,語氣也帶著幾分埋怨。
林清寒對于整個林家而言,就像是天上皎潔的明月,完美無暇的美玉,任何人只要靠近他,便會褻瀆他的美好。
何況是這樣高高在上,才華相貌出眾的貴公子,與一個出生卑微,借住林家的卑賤女子被人放在一起議論。
也難怪畫扇會埋怨虞菀寧。
虞菀寧并沒有怪罪畫扇說話時語氣不敬,而是有些吃驚。
她住在林府已經(jīng)半月,關(guān)于大太太的消息她也聽說了一些,她聽說林清寒的母親沈氏也是世家小姐出生,后來卻得了瘋病,一直在籠煙堂養(yǎng)病,極少會出來見人,卻沒想人一旦發(fā)起瘋起來,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打。
而她好幾次路過籠煙堂時,發(fā)現(xiàn)不少人守在門外,不像是在養(yǎng)病,看上去倒更像是被人關(guān)了起來。
難不成就因為林清寒救了她,便要被打,被罰跪,這林家的規(guī)矩還真是沒有人性,也難怪林晚舟會生生被舅舅打斷了一條腿。
倘若不是舅舅親自打了板子,落下殘疾,只怕林晚舟早已性命不保。
林家表面看上去光鮮威風(fēng),實則深不可測,也不知道林家到底哪里好,居然長安城的女子削尖了腦袋做夢都想嫁入林家。
虞菀寧嘆了口氣道:“那表哥傷的如何了?”
“聽曉紅說大公子的額上流了好多血,又被關(guān)在那種黑漆漆,嚇?biāo)廊说牡胤?,奴婢說句不當(dāng)說的,林相對大公子也太嚴格了?!?p> 虞菀寧見她哭的傷心,便寬慰了她幾句,便吩咐道:“你去打些水來,我身上出了汗,有些難受?!?p> 畫扇卻對虞菀寧更加不滿,大公子是為了救虞菀寧,這才受罰,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卻半點不見她傷心難過的模樣。
畫扇嘀咕了幾句,不情不愿地出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