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當眾責罰了杰羅尼莫,卻反而凝聚了這整只隊伍。
這樣的效果斑鳩也是預想不到的。
接下來的行程,隊伍都不由自主的快了不少。
馬匹在不斷的倒斃,和那些路邊的尸體堆在一起。盤旋的兀鷲沖下來,被還在喘氣的馬兒嚇了一跳,又急速的拔高驚起,發(fā)出‘呱呱’地怪叫。
日頭漸漸偏斜,變作了鮮紅的殘陽。
五顏六色的旗幟也歪斜了起來。
斑鳩偶爾扭頭回望,只覺得自己所帶領的,是一群剛從戰(zhàn)場上慘敗而歸的逃兵。
……
“斑鳩!斑鳩!”
鸚鵡騎著馬從后面快速奔來,一路大喊大叫著。
斑鳩心里‘咯噔’一聲。
不會真的談崩了吧?
沒道理啊,那個斯科特已經(jīng)被他馴得服服帖帖,不應該談崩才對???
斑鳩停下馬來等著鸚鵡靠近。
“鸚鵡,怎么了?”斑鳩問到。
“斑鳩!”鸚鵡見了斑鳩,一臉的眉飛色舞?!罢劤闪耍≌劤闪?!”
“哦,干得不錯,鸚鵡!”斑鳩笑了起來?!澳阌譃樵蹅兞⒘艘淮蠊?!”
“嘿嘿!”鸚鵡很高興,口中假裝謙虛到:“應該的應該的!我這人吧,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搞搞外交,搞搞貿易還是很拿手的!”
鸚鵡驕傲的表情,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另外,我還向斯科特套取了一個很有用的情報——”鸚鵡賣了個關子。
“哦?”斑鳩很感興趣的傾聽著。
鸚鵡在馬背上斜傾著身子,拿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壓低了聲音:“離這里東邊十五公里左右有一個小莊園,里面囤積了很多馬料,原本是給斯科特補給用的,那里防衛(wèi)薄弱,只有十幾個士兵看守!”
斑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的巨硬便脫口而出:“當真?”
“當真!”鸚鵡興奮地說到:“雖然斯科特發(fā)的毒誓不怎么管用,但是他絕對不會拿咱們的合作開玩笑!”
饒是斑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時也不禁笑咧了嘴。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斑鳩連連說到。
此時隊伍中,從斯科特手中‘交易’得來的馬匹,已經(jīng)倒下了快四分之一。如果繼續(xù)強行軍下去,固然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到阿拉莫戈多,但是這整支騎兵隊伍,多半又得變成了步兵。
騎兵和步兵,完全是兩個概念。
即便是在熱武器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主導地位的19世紀,即便是他的印第安戰(zhàn)士根本就沒有任何騎兵戰(zhàn)術的訓練,只能算作是長著四條腿的步兵——有馬和無馬,戰(zhàn)斗力有天壤之別!
這就是為什么杰羅尼莫明知自己可能會觸怒斑鳩,也要來向斑鳩建議停下休息。
而斑鳩也因此差點壓抑不住對杰羅尼莫的猜疑,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馬匹,實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傳令——”,斑鳩興奮地對巨硬和十五美元說到:“休息十分鐘,改向東進!”
“是,斑鳩!”“好的,斑鳩!”
巨硬和十五美元興奮地領命而去。
對于即將搶劫一座囤積了大量馬料的莊園,所有人都興奮異常。
在這個時候,它簡直比搶劫美元和黃金更能產(chǎn)生動力!
杰羅尼莫又從后面趕了上來。
“斑鳩,為什么要改向東進?”杰羅尼莫問到。
“杰羅姆!”斑鳩興奮的對杰羅尼莫說:“東邊有馬料場!”
杰羅尼莫一驚!隨即大喜,“斑鳩,交給我吧!”
“哈哈!”斑鳩大笑了起來,“一起去!”
杰羅尼莫也跟著大笑了起來,“好!”
隨著軍令的傳開,隊伍里涌起了騷動。騎在馬背上的印第安戰(zhàn)士,一個個都從馬上跳了下來,殷勤地給自己的馬按摩,喂水。
行軍的時候他們騎在馬的背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們恨不得讓馬騎在自己的背上。
……
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仿佛是天意都在幫助他們一樣,殘陽沒入了云中,荒原上吹起了涼風。
“等下可能會下雨,斑鳩!”鸚鵡還是一名氣象學家,在整個斑鳩部落,只有安德森能夠和他在這方面的造詣相媲美。
“真的嗎?”
“你看,那片烏云正在向咱們飄過來!”鸚鵡指著北面。
那是怒風正在潰逃的方向。
天知道怒風到底做了什么孽,這一路‘北伐’,頭頂上始終盤旋著一片烏云。暴雨和泥濘,讓他的‘北伐’之路,充滿了泥濘和坎坷!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斑鳩興奮地說到。
大雨不但會解渴,也會為他們的突襲創(chuàng)造更好的隱蔽。
不但斑鳩這樣認為,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大家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斑鳩,差不多了,走吧!”杰羅尼莫迫不及待地說到。
昨夜洗劫了三座富有的莊園,品嘗過勝利滋味的杰羅尼莫,比其它人擁有更強大的渴望。
斑鳩看了看懷表,時間差不多了。
雖然這短暫的歇息并不能為大家?guī)矶啻蟮幕謴?,但是,應付一段十多公里的奔襲應該也是差不多了。
在敵人的地盤上休息十分鐘,已經(jīng)是很奢侈的舉動了。
多虧了月牙、鱘魚和熏魚,他們不知疲倦的奔跑,每過一個小時,就會傳來敵人的行動情報。
讓斑鳩不至于變成瞎子和聾子。
“熏魚還沒有回來嗎?”斑鳩問到。
休息十分鐘這個決定并不是斑鳩隨意做出的。
在鸚鵡告訴斑鳩東邊有一座囤積了馬料的莊園這個信息之后,也正應該是熏魚回來稟報消息的時候。
但是那時熏魚并沒有回來。
所以斑鳩決定再等十分鐘,順便讓士兵們可以休息一下。
現(xiàn)在十分鐘已經(jīng)到了,熏魚卻并沒有按時回來。
“斑鳩,不用等他了!”比索說到,“熏魚還是個孩子,他不可能總是那么準時的!”
熏魚今年十一歲,是‘小兵三人組’中年紀最小的,也是最調皮的一個。
站在斑鳩的門檻上撒尿的家伙就是他!
“唔——再等等吧!”斑鳩說到。
適才的涼風讓他火熱的腦子稍微冷靜了一些。
雖然他并不懷疑鸚鵡的情報,但是,他還是覺得在敵方的野區(qū),不要隨便用臉去探草叢。
至少要等等熏魚——
在這一年以來,熏魚領受的探查任務超過二十次,他一次也沒有遲到過。
他還是個孩子,但他已經(jīng)很成熟了。
“斑鳩,不用再等了,咱們這么多人,上吧!”
“是啊斑鳩,那只白人軍隊已經(jīng)南下了,咱們要是再等下去,說不定他們又會北返,多的事都出來了!”
“咱們可以趁現(xiàn)在,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馬兒再不進食,就全死光了!”
眾人七嘴八舌,都在勸說著斑鳩。
杰羅尼莫也鼓起勇氣,輕聲說到:“斑鳩,要不,讓我的人先上,大家再隨后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