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幼稚!”灰雀拔掉那人肩膀上的箭頭,將其重新收了起來?!笆迕涝??你是叫‘十五美元’,對吧?”
“你都知道了,還問什么?”
“確認(rèn)一下,以免我們抓錯了人。不過,像你這種侏儒,實在是很難讓我抓錯?。」?!”灰雀笑了一下。
“呸!”十五美元朝他吐了一口帶著血絲的口水。
灰雀一腳便踩在了十五美元的臉上,將他的臉都快要踩扁了,才松開腳。低下頭來問到:“斑鳩在后山里藏著一支親衛(wèi)隊,你是知道的吧?”
“我沒去過后山,”十五美元說到?!霸僬f了,我一個剛?cè)牖餂]多久的新人,怎么可能知道這些!”
“呵呵,要是別的人這么說,我還可能會相信。但你不一樣,斑鳩對你的喜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要是痛痛快快地說,我等下就送你痛痛快快地上路。你要是還想吞吞吐吐,我等下便也會讓你吞吞吐吐!”
灰雀從河岸邊抓了一把淤泥,不由分說地蓋在了十五美元的臉上。
十五美元用力掙扎,可是雙腿和雙手卻被捆住了,胸口踩著一只大腳,怎么掙扎都沒用。
最后只能張大了嘴巴,像是一條被扔上了河岸的魚。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十五美元掙扎一會兒,用舌頭頂開了嘴里的淤泥,急忙說到。
灰雀這才幫他扣掉鼻子上的淤泥,拍了拍他的臉頰:“懂事就好!”
十五美元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大樹部落想要吞并我們,直接派兵過來就是了!有安德森做內(nèi)應(yīng),難道你們還怕拿不下嗎?為什么還要做這種勾當(dāng)?”十五美元問到。
“你胡說什么?”灰雀暴怒,給了十五美元一記耳光?!拔覀儾皇谴髽洳柯涞娜耍 ?p> “反正,反抗軍現(xiàn)在自身難保,即便是維克托里奧知道咱們起了內(nèi)訌,也不能拿你們怎么樣??!”十五美元繼續(xù)說到。
“胡說八道!”這時,另外一人沖了過來,對著十五美元踢了一腳?!敖心愫煤没卮鹁秃煤没卮?,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讓我坐起來,我就好好說!”十五美元說到。
那人和灰雀互望了一眼,灰雀將十五美元扶了起來,溫言勸慰到:“你這又是何必呢?那個斑鳩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對你再喜愛,又能給你什么?何必為這樣的人賣命呢?”
“問題是,我只遇到過一個斑鳩啊!”十五美元說到:“我去找過安德森,他說我一個又矮又丑的智障,應(yīng)該先學(xué)會文明禮貌,再去和他談印第安人命運(yùn)這種問題?!?p> “哈哈!”旁邊那人笑了起來?!鞍驳律幌蚓褪沁@樣,他讀過幾本白人的書,結(jié)果把自己讀傻啦!”
“大樹上尉什么時候派兵來?有我做內(nèi)應(yīng),不比那個安德森強(qiáng)多了?”十五美元說到。
“呸!”灰雀踢了十五美元一腳?!皯{你也想做內(nèi)應(yīng)?”
“難道我還不夠資格?”十五美元問到:“你們冒這么大的險來抓斑鳩部落的人,不就是想要獲取情報嗎?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們?。 ?p> “那你先告訴我們,斑鳩在后山那一支親衛(wèi)隊,到底有多少人?”灰雀問到。
“50人!”十五美元說到。
“你不是說你沒去過后山嗎?”另外一人問到。
“斑鳩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十五美元回答到。
“都是火槍手?”
“是?!笔迕涝卮鸬??!暗?,雖然都是火槍手,你們完全不用害怕。因為——我猜大樹上尉會這一次會親自帶著人來,對吧?”
“關(guān)你什么事?好好說話!”灰雀有些不滿,這個十五美元,怎么凈喜歡瞎猜?
“那就對了!憑著大樹上尉的聲望和地位,只要他一來到斑鳩部落,至少有一半的人會臨陣倒戈。別的人我不敢說,那個鹽巴絕對會聽你們的!灰狗本來就是你們的人,對吧?再加上我——”
“別扯這些沒用的!斑鳩的警戒點是怎么安排的?”另外一人不耐煩的說到。
“分明崗和暗哨兩種。就比如這一次,灰雀你是明崗,我是暗哨。只是咱們千算萬算,誰也沒有想到,灰雀你原來是大樹上尉的明崗?。 ?p> “布防點在哪里,老實交代!”十五美元吃了灰雀一巴掌。
“圍繞著部落大營,一共有十一個布防點,但是部落人手不足,每天只能隨機(jī)在里面選擇。想要完全拔除這些警戒是不可能的,也沒有這個必要。我建議你們從西邊過來,那里有一條小路能夠通過沼澤,我可以給你們畫出來——好吧,看來你們對這個不感興趣,能解開我的手嗎?我可以將布防圖給你們畫出來!”
灰雀猶豫了一下。
“拜托,你們有四個人,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我腿還被你們綁著呢!”
另外一人朝灰雀點了點頭,于是灰雀解開了十五美元手上的繩子。
十五美元說到:“安德森應(yīng)該還不知道你們的行動,對吧?”
“不該問的你別問!”灰雀不耐煩地說到。
“好吧!”十五美元說到:“我猜大樹上尉肯定在山下吃了敗仗,不然的話,他大可以帶著他的士兵,大大方方地走過來——”
“你胡說什么!”那人一腳朝十五美元踢去。
卻一腳踢了個空。
十五美元一個側(cè)身,就從石頭上滾落了下去,落在了河水中。
湍急的河水將他一下子沖出去好遠(yuǎn)。
“抓住他!抓住他!”
河岸上剩下兩人急忙朝著下游跑去,企圖攔截住十五美元。
就在這時,從瀑布的后面轉(zhuǎn)出三個人來,對著還站在河中巖石上的灰雀二人扣動了扳機(jī)。
相距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即便是再離譜的火槍手,也足夠射中了。
灰雀二人應(yīng)聲而倒。
河岸上的兩人聽見槍響,愣了一下,拔腿便往樹林里鉆。
只不過,才跑了十多米,便見前方三條火槍從樹林里轉(zhuǎn)了出來,正對著他們。
這兩人對望了一眼,丟下手中的弩箭,舉起了手來。
“混蛋!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十五美元在河水中大叫著。
……
第二日清晨。
四腳蛇氣喘吁吁地闖進(jìn)斑鳩的屋子。
“不好了,斑鳩!”
“怎么了?”斑鳩正在就著白開水啃土豆。
“昨天晚上,灰雀和十五美元一起失蹤了!”四腳蛇說到。
斑鳩大驚?!暗降自趺椿厥??”
“我就說過,十五美元這個家伙根本就不靠譜!”四腳蛇說到:“昨天下午,他領(lǐng)著那五個人就出了營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到了晚上,他又跑了回來,頂替了老鼠,和灰雀搭檔負(fù)責(zé)黑風(fēng)嶺上的警戒。結(jié)果,偏偏就是他那里出事了!”
“馬上去找!”斑鳩說到?!吧娙耍酪娛?!”
“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唉!”四腳蛇嘆了一口氣,“連續(xù)幾天出事了,現(xiàn)在部落里都人心惶惶,他們都說,有可能是咱們得罪了羽蛇神,該祭祀——!”
“胡扯!”斑鳩說到:“羽蛇神——根本就沒有什么羽蛇神!”
“可不能這樣說啊,斑鳩!”四腳蛇說到。“就跟白人信仰上帝一樣,咱們印第安人——”
“住嘴!別再給我提什么羽蛇神這神那神的,在咱們這個部落,不信上帝,也不信任何神!”
沒有任何轉(zhuǎn)圜余地地,斑鳩否決了一切神靈的存在。
也許,他應(yīng)該換一種折中的辦法,引導(dǎo)部落的人們,有序的信仰一些東西。信仰未必全是壞事,對于獨(dú)裁統(tǒng)治來說,信仰反而是一種有效的工具。
但是,他沒有時間來折中了。
現(xiàn)在是1842年,‘科學(xué)’這個東西已經(jīng)成為白人世界最強(qiáng)力的發(fā)動機(jī)了,‘唯物主義’已經(jīng)開始展露頭角,一位名叫卡爾-馬克思的德國人都已經(jīng)34歲了!
而在美洲大陸的東岸,一個名叫理查-加特林的家伙,已經(jīng)對當(dāng)醫(yī)生產(chǎn)生了厭倦,開始研究一種能連續(xù)發(fā)射的火藥武器了!
在這個時候,難道印第安人還要費(fèi)盡心力去與‘神’戰(zhàn)斗嗎?
沒時間了好吧?
與其浪費(fèi)精力在這個上面,倒不如直接了當(dāng)?shù)卦宜殒i鏈,所有印第安人,只要還想在八色旗幟下吃飯,都得統(tǒng)統(tǒng)給我站著,不許跪!
膝蓋釘上鋼板,誰跪誰死!
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印第安人只能依靠自己!
……
“好吧,斑鳩!”四腳蛇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拔胰プツ切﹤鞑ブ{言的人!”
“先去找十五美元啊,混蛋!”斑鳩吼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