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愛我嗎？”
晚飯后，曾衛(wèi)國陪著筱雨沿著小路向后山走去。桃樹上還殘留一些干枯的葉子，在秋風(fēng)里沙沙做響，櫻桃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銀杏樹葉還在一片一片在飄落下來。兩只邊牧跑到前面去，追逐著幾只兔子。兔子驚慌失措地跑開，逃進遠處黑黝黝的樹林。林子里，布谷鳥不知疲倦地在呼喚還沒有歸巢的伴侶，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靜靜的山谷里回響。
筱雨的輕輕細語像是夜鶯的叫聲：啾啾啾——嘰——咕。
“你說什么？”曾衛(wèi)國沒聽清楚筱雨在說什么。
“沒什么。我們回去吧?！斌阌暧悬c生氣了。
曾衛(wèi)國拉住筱雨的胳膊，“你好好說嘛！我耳朵有點聾，聲音小聽不清?！?p> 筱雨扯著曾衛(wèi)國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問，“你心里還有我嗎？”
“有！當(dāng)然有?。 ?p> “我不信?！?p> “怎么說你才能信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表達。你的樣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我心底，印在我腦子里，想忘也忘不掉。這么說吧，你是一朵玫瑰花，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守護你，即使我的骨化成灰，肉化成泥，我也要用他來滋養(yǎng)你?！?p> “好了好了！好肉麻！”筱雨打斷道，“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曾衛(wèi)國哼起了鄧麗君的歌：“你問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別唱啦了！”筱雨笑著打斷道，“跑調(diào)啦！好冷，我都瑟瑟發(fā)抖了。我們回去吧。”
筱雨拉住了曾衛(wèi)國的胳膊。
曾衛(wèi)國樓住筱雨的腰。她的腰還是那樣的纖細，一點都沒有變。
晚上。
曾衛(wèi)國把筱雨樓在懷里。他預(yù)感到要發(fā)生點什么事，事先吞下一粒西地那非。
“你在美國生活習(xí)慣嗎？”他問。手的在光滑細膩的身體上滑動。
“給你看看外孫女的照片?！斌阌甏蜷_手機，給曾衛(wèi)國看外孫女的照片，“漂亮不？”
一個大眼睛、黃頭發(fā)的中美混血芭比娃娃，“哦！真漂亮！”曾衛(wèi)國驚呼道，“有你的基因，歐美人的金發(fā)和凹陷的大眼睛……叫你女兒多生幾個。我都愿意幫你帶這么好看的洋娃娃?！?p> “算了吧，你。”筱雨擺了一下手，“如果讓我?guī)Щ貋恚乙苍敢??？墒?，他們哪里會放心。女兒盯著死死的，不許吃甜的、不許吃肯德基、不許吃冰淇淋、不許吃這個哪個。每天背一首唐詩，寫兩頁算數(shù)。女婿嚷嚷著要給孩子點自由，想吃什么就應(yīng)該吃什么，多玩玩，不要給壓力。要給她一個快樂的童年。兩個人因為孩子天天吵架。我夾在中間像風(fēng)箱里的老鼠，里外不是人?！?p> “理念不同，難免有矛盾。”曾衛(wèi)國同意道，“你女婿做什么的？”
“律師。女兒是牙醫(yī)?！?p> “在美國是高收入呀！夠得上中產(chǎn)了吧？”
“誰知道？我從來都不問他們有多少收入。他們也從來不說?！?p> “住別墅嗎？”
“那邊的房子都那樣。三間三層小樓房，有一個車庫。周圍的院子挺大的。房子前面挖了個養(yǎng)魚池。和你那個差不多。養(yǎng)了一只杜賓狗，防小偷的。周圍沒有菜市場，要開車到城里超市買。一次買一個星期的。沒有車寸步難行。鄰居都不說話，頂多見面點點頭。我不會說英語，寂寞無聊死了?！?p> “我從短視頻上看到，城里到處是流浪漢，衛(wèi)生臟亂差，是那樣嗎？”
“那都是在大城市。我女兒住在西雅圖市郊，周圍住的都是白領(lǐng)，治安還好?！?p> “美國人可以持槍，你女兒家有槍嗎？”
“有。有一把手槍。還有一把長槍。我打過手槍?！斌阌暧悬c得意。
“我也打過手槍。五四式的?！?p> “怎么會？”
“我爸當(dāng)兵的時侯有一把。鎖在箱子里面。我配了把鑰匙，偷出來和同學(xué)到山里打的?！?p> “你膽子真大！傷著人夠你喝一壺的?！?p> “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一次拆槍的時候忘了下彈夾，很危險的?！?p> “男孩子都喜歡玩槍。女孩子喜歡洋娃娃。我女兒從來不碰槍?！?p> “那也要學(xué)會開槍啊！萬一碰到搶劫，可以防身??！”
“碰到搶劫就乖乖的給錢。你掏槍說不準(zhǔn)還送了命。其實也不用學(xué)，打開保險，勾扳機就可以了?！斌阌陮χl(wèi)國的額頭比劃一下。
“你回來了小孩誰帶？”
“找了一個菲傭?！?p> “還回去嗎？”
“不了。沒必要給他們當(dāng)保姆。老了也指望不上他們照顧。我不欠他們的?！斌阌耆粲兴?，緩緩說道，“我要留在下來，好好照顧老媽。我們最虧欠的是父母?！?p> “是??！”曾衛(wèi)國深有感觸，“父母這一代，是最苦的。艱苦、節(jié)儉了一輩子，沒有什么享受。到老了一定要照顧好他們，陪伴在身邊。給他們一個幸福的晚年?！?p> 筱雨嘆了一口氣，“我哥有你一半的覺悟就好了。等我們老了，不知道能靠誰？”
“有我呢！你不用擔(dān)心！”
筱雨搖搖頭。
“想那么多干嘛！”曾衛(wèi)國吻了吻筱雨的嘴唇，“過好當(dāng)下……人生苦短……要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哦——”筱雨輕輕呻吟了一聲，“你怎么還這樣……老不正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