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瑕低垂下眉眼,漫不經(jīng)心地在書桌前選著書。
“你怎么想起他了?”
沈瑕怎么記得,喬以盼一向?qū)ι蛴绫苤患?,見到就像老鼠見到貓,溜得飛快。
喬以盼坐在自己的大椅子上,這個椅子是她自己設(shè)計的,她坐上面可以小腿懸空,悠悠閑閑,好不自在。
她蕩了蕩腿,“因為他以前給我們吃過糖啊。”
這件事啊,沈瑕對此的印象還是很深的,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想了想,估計自己不說,喬以盼也能猜得到,干脆就說了。
“會留有性命,但估計不會好受?!?p> 也是,少女理解地點點頭,看時候不早了。
晃晃自己的小腿,整理好沈瑕給自己的書,跳到了地上。
青衣和長終上前把書拿走,沒有讓少女累著。
喬以盼還怪不舍得的,她抬手憐愛地摸了摸這把自己一手設(shè)計的大椅子,想著可能許久都見不到面了。
沈瑕看了出來,提了個建議,“要不你把這個椅子帶走吧?!?p> 喬以盼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她有病啊,誰出去玩帶一個實木的大椅子,爬山的時候坐椅子上讓人抬上去嗎?
這么一想,喬以盼竟然有些向往。
站在大椅子面前糾結(jié)幾下。
少女小手一揮,“搬走?!?p> 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面無表情地站在書房門口。
以前順便帶點小東西出去也就算了,這次竟然搬了她的大椅子!
她的黃花梨做的椅子!
雖然她放在這房里一次也沒坐過!
雖然這個椅子是別人設(shè)計的!
但是!
她的黃花梨!
是用她的木頭做的!
她沒有錢!
皇后娘娘有些生氣,看著宮人把大椅子抬了出來。
好巧不巧,在里面指揮的罪魁禍?zhǔn)滋匠隽怂男∧X袋。
皇后娘娘更生氣了。
下一瞬,少女抱著幾本書走了過來。
皇后娘娘以為少女是來賠禮道歉的,咬住后槽牙偏過頭不看她。
沒想到少女根本沒想起來要道歉,她只是被沈瑕送的書喚起了自己不太好的記憶力。
趁著有時間,她干脆把青衣屢屢提到的并在馬車?yán)锒紓淞艘环莸囊惶自挶灸昧诉^來。
都說離家思緒多,特別是喬以盼這一種所有人都替她準(zhǔn)備好了,臨到走前她才反應(yīng)過來的。
少女深深地看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對她很好,總是縱容她胡鬧,下一次再見不知要多久去了,她要年年記住皇后娘娘的樣子!
可有的人記憶總是感人的,更何況一套書還那么重。
少女一下子就放棄了,干脆將書全壓在了皇后的腿上,一溜煙似的跑了。
她反正記不住皇后娘娘了,那就讓皇后娘娘記住她吧!
也不知道送皇后娘娘以她自己為原型的話本,會不會不滿意。
少女跑的決絕,皇后原本要說出口的安慰一下又被壓了下去,想追上去又被腿上的書壓住了。
皇后抿唇,心里對喬以盼的愧疚又冒了出來,要不是為了社稷,這孩子怎么會早早沒了父母。
不過一塊黃花梨,是她小氣了。
皇后心中不安,越是想起剛剛喬以盼靜靜地看著她,越是心中不舍。
這孩子一定是想著她的,都要出遠(yuǎn)門了,也不知道一群大男人能不能把小姑娘的東西收拾好。
皇后娘娘心里著急,完全把將軍府的婢女當(dāng)成了擺設(shè)。
算著時間,急急忙忙地把書往身旁的宮女手上一扔,就去了自己的庫房清東西去了。
京官離職游玩,在大慶是要皇帝的手諭的。
喬以盼看了一眼就寫了“奉旨游玩”四個大字的錦帛,像皇帝一樣敷衍地把明黃的圣旨放進(jìn)了看上去就很貴的木盒子里,就讓人收到了一處不管了。
天色昏沉,喬以盼的馬車在眾目睽睽下出宮回府。
牢獄三條街過后的一間尋常小屋里,地磚被撬開,悄無聲息地從地洞里鉆出來兩個人。
劉姨娘在地下跑的時候就累得不行,此時到了洞口,氣喘吁吁地癱著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兩只手撐著洞口怎么也上不來。
黑衣人依舊是那一套裝扮,依舊是那一副瞧不起劉姨娘的嘴臉。
他放松地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活動身子。
口里也沒閑著,打著玩笑話,“你說你也是厲害,都要被抓了,還花了安慶侯府那么多錢?,F(xiàn)在好了,安慶侯府為了不和你扯上關(guān)系,全捐咯,好大的一筆錢嘞,怎么不捐給我?!?p> 黑衣人遺憾地撇撇嘴,抬頭看見刺眼的陽光,又被刺得皺眉低頭。
他沒注意到身后的劉姨娘低著頭,黑漆漆不知道粘了什么的頭發(fā)下是一雙陰狠的眼睛在盯著他。
他不在意地摸了把藏在衣袖的匕首,裝作好奇地開啟另一個話題。
“誒,你說你懷了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嗎?這么折騰也沒見……”
黑衣人的話消散在空氣中。
血液從他的口里流出,而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把黑色詭異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