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的生日越來越近了,但我卻對他越來越抗拒,有時他請我出去吃飯,我常會找理由拒絕。
我把俊送給我的呼機,轉送給冬雨使用了,我非常直接告訴俊,我不想看到這個呼機,我不喜歡呼機。
甚至,我迷信地覺得俊不旺我,可能還有些克我,如果那天不是他大早上呼我,我哪會被人打耳光呀!
父親跟我講過,將來無論跟誰結婚,絕對不能與一個出生時辰相沖的人結婚,這樣家庭很難順利的,就算最后結婚了,一生也會波折不斷,讓我切記。
我真想問問俊,他是幾點出生的,看看他的出生時辰是不是正好與我相沖相克,但又覺得我這樣太過于迷信了。
就算沒有俊呼我,黃毛要打我,自然會打我,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應該發(fā)生的事自然會發(fā)生,人生要走的劫難,一分也不會少。
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一看到俊,就會想起那天被扇耳光的事,以前我還想著與俊一起去做金融,現(xiàn)在我不想了,做金融的人,十人十個迷信,最喜歡就是燒香拜神,在家里擺風水陣。
因為他們的工作有太多的未知數(shù)了,能不能遇到大客戶,三分是努力,七分是運氣,常會一年不開單,開單管三年,甚至有許多人靠一個大客戶,就能一生財源滾滾。
終于到了俊的生日,但這天,我既沒給他打電話,也沒有把他買的手表送給他,完全不聞不問,俊明白了一切,他默默地離開了我的世界,再也沒有回來找過我。
俊走了,我發(fā)現(xiàn)我的心里還是有些空落落的,這個無辜的男人,就這樣離開了,甚至這對手表都沒拿回去,你要走,也要把這對手表拿走呀!
威還是每個星期像往常一樣來請我出去吃飯,我們的關系完全沒有進步半分,我覺得我可能真的要等到滄海桑田了,宏有空就會來看我,他倒是給了我不少歡樂。
鄒先生很穩(wěn)定,平均每個月與我吃兩到三次飯,依然很神秘,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基本可以確定,他肯定是一位很有影響力的男人。
但我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我既不做生意,又沒官司纏身,我不求人,政治是很復雜的,對于這些東西,我了解得越少越好,我可不想有任何麻煩。
像我現(xiàn)在這樣,在深圳自由自在,多好?。∽叩侥睦镆矝]人認識我,更沒有人關注我的一舉一動,頂多有時在街頭招來一些哨子聲,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我不需要有什么改變。
這天,又在南海酒店里吃完飯,鄒生沒有說離開,他問我能去酒店下面的花園走走嗎?我答應了。
倆人靜靜地走著,誰也沒有講話,過了一會,鄒生對我道:“芯!對將來你有什么打算?”
“將來?有打算,但只是想想吧,現(xiàn)實是很難實現(xiàn)的?!蔽倚Φ馈?p> “哦!說來聽聽,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將來我能開家餐廳,是能把商鋪買下的餐廳,這樣生意好壞,我都不用擔心交不起租金,或者房東不租給我了。
我會在餐廳里裝上許多大書柜,買來許許多多的書,讓來我餐廳吃飯的客人可以邊看書邊吃飯,而我也會一天到晚泡在餐廳里,與朋友們海闊天空?!蔽姨兆淼馈?p> “開餐廳多累呀!忙前忙后了,既然你這么喜歡書,那開個書店了,一樣天天與書為伍,有大把的書看。”鄒生道。
“我以前還真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后來聽人講,書店很難開得了的,就一個營業(yè)牌照,普通人基本都不太可能申請得到,有本事申請到,就不用擔心書的問題,據(jù)說各大出版社只會求著你,把書送過來。”
“的確是這樣,但如果你想開,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幫你處理好這一切?!编u生停下腳步,望著我。
“那不行,就算你給我一個書牌,我也沒錢租店與裝修呀!”我搖著頭道。
“芯!我說的是我可以幫你處理好一切,包括商鋪與裝修,并且是買下商鋪,讓它永遠屬于你?!编u生嚴肅道。
我沒有講話,只是緩緩地往前行走,我覺得這個問題太突然了,我還沒來得及思考。
離開時,鄒生提醒我,讓我好好考慮,想好了,隨時給他答復,他可以幫我安排,我點了點頭。
但后來,我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告訴他,將來我會結婚,結婚后就會生孩子,生了孩子就沒空打理生意了,所以算了,我還是做個家庭主婦就好。
鄒生沒講話,他臉上的表情一直不多,有些喜怒不露,并且講話也很緩慢,仿佛先在心里想一遍才會講,他聽了我的話,什么也沒表示。
依然像以前一樣,有空就打餐廳的電話請我出來吃飯,同樣讓我自己坐車來坐車回,同樣會給我八百元來報銷車費,直到后來我離開餐廳,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辭職了,老板收到我的辭職書后,把我叫到房里好好與我深談,他以為我還在因為那一耳光耿耿于懷,他告訴我,他是不夠稱職,沒有保護好我。
然后話鋒一轉,又把我給埋怨一通,說我什么都沒跟他講,如果當天告訴他,他不會讓黃毛站著走出去。
我說這事我早放下了,我被他打,也不只是他一人的錯,我也是有錯的,我作為一名管理者,沒把事情處理好,就是我的責任。
他很不屑我這樣的態(tài)度,他說這個世界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話事權,說我做事太心慈手軟了,將來怎么做大事。
我望著老板沒有再講話,他的確像個做大事的人,干脆利落,說干就干,從來不拖泥帶水,他其實很年輕,與宏差不多大,才二十七八歲,但在深圳已經(jīng)有一家這樣的西餐廳了,并且還是買下商鋪的。
據(jù)說,他來深圳都快十年了,這十年來深深扎根深圳,他還有一位非常有錢的女友,對他的幫助很大,這位女友有些神秘,我只見過一次,長得不錯,與他年紀差不多。
但我又聽宏告訴我,說老板在家鄉(xiāng)有未婚妻的,是家里長輩早年幫他訂的親,未婚妻比他要小三四歲,長得如花似玉。
宏說老板的父親態(tài)度很強硬,早就放言,他如果膽敢娶外面的女人,就讓他死在外面,永遠別回去。
還要在族譜里把他除名,讓他將來做孤魂野鬼,永世得不到兒孫后代的祭拜,從此不許踏入祖宗祠堂一步。
也許城市里的年輕人不能理解,甚至覺得不就是族譜除名嘛,除就除唄,祠堂不進就不進了,反正在城里上班,也沒空回去。
但對于在大家族里長大的男人,如果把他從族譜除名,取消祭拜祖先的機會,那是不亞于殺了他一般,因為這會是他一生的恥辱,哪怕是凌遲處死,也不能族譜除名。
他寧愿失去一切,都不能失去這個名分,如果失去了這個名分,將來無論他怎么出人頭地,都會沒有任何意義了,應了那句老話:“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錦衣夜行,誰知之者?!?p> 如果老板真的與父親徹底鬧翻,他失去的可不只是這些,還有一大家族的親人,甚至還可能會失去宏這些兒時的好友。
所以,老板一直沒敢與城里的女友結婚,倆人拖到現(xiàn)在,在男人的夢想里,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榮歸故里、衣錦還鄉(xiāng)。
我問宏,老板家鄉(xiāng)的女友長得如花似玉,他都不喜歡嗎?
宏說怎么會不喜歡,他兩個都喜歡,深圳的女友聰明能干,對他的事業(yè)幫助很大,他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女友的幫襯,鄉(xiāng)下的未婚妻美麗溫柔,是做賢妻良母的最佳人選。
并且最牛的是這兩個女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她們倆人都不舍得離開,就這樣互相耗著,讓這個男人做出最終的選擇。
聽宏講后,我既同情老板城里的女友,又可憐家鄉(xiāng)的未婚妻,這兩個女人太可憐了,這么多年了,就這樣一直被拖著、吊著,但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再拖幾年,她們就都老了。
特別是深圳的女友,她的年紀與老板相同,再拖兩三年就三十歲了,這些年來,她出錢又出力,如果老板最終沒娶她,她好慘呀!一直在給別人做嫁衣。
我覺得老板怎么這樣,他太壞了,宏說我頭發(fā)長,見識短,說社會上這種男人大把,讓我別把男人都想得太好,男人很現(xiàn)實的,比女人更現(xiàn)實,因為男人的世界太現(xiàn)實。
我問宏,覺得老板最終會娶誰?
宏說這還用猜嗎?肯定是娶鄉(xiāng)下的未婚妻了,他沒膽與他的父親翻臉,并且他對城里女友的愛,也沒深到讓他敢去與家人翻臉,如果會娶深圳的女友,早就娶了,還用拖到現(xiàn)在。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寒氣,對宏道:“那深圳的女友知道這個結果嗎?”
宏道:“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了?!?p> “那她還一直這樣等?”我叫喊道。
“她不等,能怎么辦?難道她有更好的選擇嗎?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她早跑了,你以為她是你呀,人家可是笑看風云的人物,傻瓜!”宏敲了一下我的頭,道:“這個世上,誰也不是傻子,快點長大吧!我的小芯芯!”
我嘆息道:“人生實在太復雜了,我覺得我的生活還是簡單一些更好,如果是我一定會走的,你不放手,怎么就知道沒有更好的選擇在前方等待呢?既然很努力了,還是不能得到屬于我的東西,我就不要了?!?p> “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就天下太平了,芯!那你選擇我吧,我馬上就能屬于你,我保證會好好疼你、愛你,天天寵著你。”宏嬉皮笑臉道。
“滾!一邊去,這些話,去哄哄你外面的小妹妹就好,不要來煩我。”
“你怎么就這么不信任我呢?我真的是真心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你看,它現(xiàn)在跳得多快呀!都快跳出來了?!焙暾f著,就要拉我的手去摸他的心臟。
我急忙把手藏在后面,道“我信你個邪呢,信你有多少個好妹妹嗎?我呀,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好好與你外面的妹妹玩吧,這樣,你還能常來與我聊聊天?!?p> “好吧!好吧!”宏無奈道,又突然嬉笑道:“那能偶爾讓我牽一下你的手嗎?我好想摸摸你的手呀!”
“不能!永遠也不能,我再告訴你一次,不要對我癡心妄想,你聽到了嗎?你再敢打我主意,小心我撕了你?!蔽业秃鸬?。
“哈哈!”宏大笑道:“芯!如果將來你一直沒嫁出去,我也沒娶,那時你就嫁給我算了?!?p> “我呸,我呸呸,你居然敢咒我嫁不出去,我告訴你,今年我就會把我嫁出去?!?p> “嫁給我嗎?”宏笑著問道。
“想得美。”我道。
宏大笑不已。
其實與宏的每次相處都是非常愉快的,但我清楚明白,那是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情侶,宏是一個浪子,做這種男人的女人,你哪怕是把眼淚流干了,也不能讓他回到你的身邊守候你一生。
因為宏的世界太宏偉了,不管能不能實現(xiàn),但他為自己規(guī)劃的藍圖是波瀾壯闊的,他的人生就是不斷地前進,努力攀登高峰,有任何阻礙,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推開。
如果在這種男人還年輕時,愛上他,會是女人的災難,因為你很快會發(fā)現(xiàn),你只不過是他腳下的墊腳石,他踩著你走過艱難與困苦,甚至都不知道回頭望你一眼,并且很快就會把你忘記。
因為他只懂得前進,不知后退,除非有一天,他累了、老了、爬不動了,他才知道回頭瞭望。
但往往宏這種男人,卻很吸引女人為他付出一切,因為他身上有一股英雄氣概,這是大部份男人身上都缺少的,加上宏的模樣又長得非常英俊帥氣,所以,他是一個能讓女人為他癡狂的男人。
我很慶幸,我深愛的男人不是他呀!如果林斌是這種男人,我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