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萬事會
“不要緊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翌日，刺客工會的訓(xùn)練場，里根望向被汗水打濕衣衫的奧斯丁，提議道。
他并非一個寬容的人。
只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已感染風寒，連續(xù)堅持修行很長時間了。
“不用。”
奧斯丁體溫很高，整個人的狀態(tài)也比較差，但沒辦法，為了打消教會疑慮，他只能做么做，定期都會有教會的人來探查他的狀況，所以，奧斯丁必須讓自己一直發(fā)著高燒，當然，病情也需要控制，不能太過嚴重。
要保證訓(xùn)練。
他起初的想法是，如果無法從教會爭取到時間，就在后續(xù)任務(wù)中掛彩…總之，手段多得是。之所以敢冒這么大的風險，取決于教會信徒對他的態(tài)度，有些不一樣。
好似有長老已經(jīng)看中了他。
無論如何，不能坐以待斃。
“那繼續(xù)?！?p> 里根點點頭。
他察覺到這位學(xué)徒的病情有些古怪，按理來說，發(fā)燒不是大事，只要身體素質(zhì)不錯，養(yǎng)個幾天就會好。
但……
里根也未深究，因為與他無關(guān)，興許對方是有什么苦衷。
不得不提的是，這個學(xué)生對于訓(xùn)練強度的適應(yīng)速度很快…從一開始的苦苦堅持，不斷被針扎，每天力竭，到現(xiàn)在起碼能夠應(yīng)對有余。
是他見過的學(xué)生中，天賦靠前的。
“你全身的協(xié)調(diào)性和靈活度已經(jīng)得到改善，筋骨中的暗勁連貫一體，后面就是慢慢熟悉…接下來的訓(xùn)練內(nèi)容會更多，譬如幾項基礎(chǔ)技藝的晉升，特別是步法…潛行、彈步和飛影，都只是刺客最低級的招式，當你對全身肌肉的掌控力有了提高，就可以嘗試一些復(fù)雜多變的路數(shù)，這樣一來，你的戰(zhàn)斗風格才會不拘于泥…”
“另外，你不能只習慣于使用匕首，其他武器也要熟悉…而且要盡快做到雙手精通的程度。”
里根能夠感受到奧斯丁對于力量的渴望，既然收了錢，再加上奧斯丁潛力不俗，也很愿意傾囊相授。
他甚至有想過，將奧斯丁收為弟子…不過沒有說出口。
這樣的良才不多見，很多人根本吃不了這份苦…然而，對方的身份似乎不簡單，不是一般人物。
里根也就打消了念頭。
……
“萬事會？他們信仰的是一個名叫吉姆的古神…也是正神教派，但信徒不多，十分小眾。傳聞在過去，蒼生每每受到災(zāi)苦時，吉姆神都會化身成眉心有一顆紅砂痣的人，前來提醒，讓民眾躲避劫難。有關(guān)吉姆神的描述，在法雅大陸，多是一些民間的歌謠傳頌…都說它能洞悉世間萬般隱秘，若能得到點化，凡事皆可逢兇化吉，是典型的祈福神，不過…和其他神明不同，吉姆神不是一個偏力量系的神靈，教會所傳秘術(shù)也不多…所以，不太受矚目。這些年，他們教會也成了打探消息源的盈利機構(gòu)，沒有那么純粹了…“
“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去吉姆神的信徒會游走大陸四方，有他們出現(xiàn)的地方，大多都預(yù)示著禍事降臨，他們是來警醒當?shù)匕傩?，效仿吉姆神的事跡，造化修行?！?p> “你問這個干什么？”
一天的修煉結(jié)束，奧斯丁兩人一同離開工會，他向里根打聽了一下萬事會。
作為新生的穿越者，他知道的事，必然沒有里根這個原住民詳細。
“我想解惑?！?p> 奧斯丁回道。
“呵呵…萬事會的人號稱知曉天下秘聞，真假不曉得，不過他們收費很高…據(jù)傳時有宰客現(xiàn)象發(fā)生，你…”里根欲言又止。
“我想去一趟，能勞煩前輩領(lǐng)路嗎？”
奧斯丁說著。
萬事會。
這是奧斯丁有一次在冒險者市場閑逛時，聽到路人談及，所以留意上心，這個教會的駐地稀少，畢竟信眾不多。不過，艾斯德爾城作為鮮血王國北方唯一一座大城，還是有據(jù)點在此駐扎傳道的。
只是，位置極為偏僻難找。
“行?！?p> 正好閑來無事，里根也就答應(yīng)下來。
一個小時后，二人在夜色下一路行進，幾乎已經(jīng)快要出城了，才在一條巷子停下腳步。
這里是城南的邊緣區(qū)，周圍樓房沒有超過四層的，多以木房為主，道路也從石磚變成了泥濘的土道…往來的人，都是貴族口中所謂的賤民，衣衫不整，穿著邋遢，猛然間讓奧斯丁有了一種回到貧民窟的趕腳。
街上的酒鬼、惡棍不少，但沒人敢來找事，奧斯丁一身行頭，已經(jīng)表明了刺客身份。
“應(yīng)該就在里面…“里根伸手指了一下漆黑的小巷，沒有一同進去的打算。
“嗯?！?p> 奧斯丁頷首，只身一人走進了狹隘的道口。
里根見狀，轉(zhuǎn)身離開。
小巷里氣味復(fù)雜，有一股屎尿的騷臭味兒繚繞著。
奧斯丁皺了一下眉頭，有些詫異…他沒想到會有正神的教堂坐落在這種臟亂且鳥不拉屎的地方，讓人難以置信。不過，他也知道，正神的教派也有大有小，大的勢力自然信眾極多，富得流油…小的則狹縫求生，苦苦維系。
不過吉姆神是古神，起源悠久，按理來說，他的教眾不至于這么貧瘠。
奧斯丁之所以叫上里根，就是想拿前者當幌子，遮掩一些耳目。
小心駛得萬年船。
片刻，奧斯丁走到巷子最里面，看到一個不起眼的二層瓦房，門梁的房檐處懸掛著一盞油燈，在夜色下忽明忽暗，一旁擺放著一座生銹的鐵質(zhì)神像，應(yīng)該就是吉姆神的相貌，已經(jīng)看不清了。
說是教堂，更猶如透著一股陰森感的神秘小屋。
他伸手推開老舊的房門，走了進去。
“有人嗎？”
屋內(nèi)漆黑，只能隱約看到擺放的一些座椅，還有一處很小的布道臺，仿佛前世熟悉的教室。
嘩！
一陣煙火燃起，一位彎腰駝背，脖子上掛著一串珠子的老嫗，岣嶁著身子，提著一盞小燈從室內(nèi)的偏門現(xiàn)身，“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光臨萬事會，吉姆神的恩賜會照拂與你，幫你脫離苦難?！?p> “……”
奧斯丁忍不住后退一步。
這小老太看著有些邪異，一張褶皺的老臉笑起來，露出零星的幾顆牙齒，形似侏儒，臉龐在燈光的映襯下，宛若鬼怪…這真的是正神的教會？不是什么邪惡異端？
老婦人慢悠悠的將一盞盞油碟點亮，房屋內(nèi)終于變得通透起來。
“你知道我要來？”奧斯丁定了下心神，沉聲道。
“當然…吉姆神已經(jīng)告訴了老婆子，今晚會有只大肥羊?！?p> 老婦吹滅火折，轉(zhuǎn)頭一笑。
“……”
奧斯丁沉默。
這個萬事會有點東西…是教會的某種秘術(shù)？
他撇了一眼布道臺上，聳立的一座如人一般高的白色石雕，這具神像比外面的，可要新多了。
“我…”
奧斯丁想要說什么。
“放心吧，小帥哥…我們?nèi)f事會與其他教派組織不同，對于你們這些異端并不仇視，從你走進這扇門起，你對我來講，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客人?！崩蠇炇疽鈯W斯丁坐下，笑容燦爛：“你來對了地方…整個法雅大陸，能對你們這些穿越者一視同仁的，應(yīng)該就只有我們?nèi)f事會了，僅此一家。如果是別的組織，無論是正神還是邪神，你都是自尋死路?！?p> “吉姆神是高貴的，也是慈悲的…所有人都是它的孩子?！?p> 老婆子一臉虔誠的說道。
這種鬼話，奧斯丁自然不可能輕信，他敢接觸萬事會，也是再三確認了萬事會的教義。
似乎對于穿越者保持著中立的態(tài)度。
極為難得。
至于說所謂的吉姆神，奧斯丁不在意。
就算是一位好神，但它的信眾，這些萬事會的子弟，肯定不是什么好鳥…里根已經(jīng)提醒過他了。
如今的萬事會不是尋常教會的做派，為了賺錢…在光明正大的攬客。
“嗯…我在你身上感應(yīng)到了罪惡的氣息…是百面神尤思的精神烙印。”屁股剛一落座，老婦便瞇著眼睛，說了一句。
這話讓奧斯丁臉色微變。
“是那群剝皮人…看來你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死士…”
“剝皮教會在艾斯德爾城行事謹慎，如你們?nèi)f事會這種教派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威脅。想要打探一些有關(guān)剝皮教會的事，從你這里就可以知曉了…你不怕被報復(fù)？他們出手的話…”奧斯丁反問道。
“你想得太簡單了…教會之間開戰(zhàn)，代表的是兩位至高無上的神明，你們剝皮教會的信眾雖然多，但相比較吉姆神大人，百面神尤思還只是一個小輩…可不要小看了古神的意志。我們?nèi)f事會雖然勢力不大，但也不是軟柿子…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哪些生意該做，哪些生意不能做…萬事有因就有果，我們回望過去，著手未來，先知而先動，災(zāi)禍與我們而言，是永遠不可能降臨到自己身上的。“
“你才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能說出這番話，也不奇怪?！?p> 老婦笑道。
“行了，小帥哥，收起你的小心思吧，不必試探了…進了門你是客人，出了門，你就是陌生人…等你離開后，今晚所發(fā)生的一切我都會忘記，這點職業(yè)操守，我們還是有的。”
“……”
奧斯丁。
“咱們開始正題吧…”老嫗急不可耐的搓著手，“你是想問，如何擺脫靈魂契約的控制，對吧？”
老婦笑瞇瞇的眼睛，睜開一絲眼縫，有精芒閃過。
伸出一個手指，語氣熱情的強調(diào)道：“的確有辦法！”
奧斯丁瞳孔一縮。
真的？
他這次來可并未抱著多大的期望…因為之前教會的人已經(jīng)強調(diào)過，一旦被種下靈魂契約，就相當于成了教會的奴隸、玩具，是終生無法翻身的！
如果靈魂契約有紕漏的話，剝皮教會對他們這些死士會管控得更加嚴格，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正因為生死大權(quán)在人家手里，教會才可以放縱他們成長。
等一等！
是不是在誑我？
奧斯丁回過神來，眼前的老太太無疑是個精明的主兒，前面接連主動道出他的秘密，有可能就是為了制造自身的‘權(quán)威’，好讓他在后續(xù)的交談中，乖乖掏錢。
老狐貍。
奧斯丁深呼吸一口氣，對方看出了他的窘狀，知道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多少錢？”
“不多…只要三十金幣?！?p> 老婦咧開大嘴，輕飄飄的說道。
“……”
奧斯丁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