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我國風,與子同袍;
華裳風骨,襟帶玉勾。
千載悠悠,江山錦繡;
萬里山河,月滿九州?!?p> 隨著主持人悠揚的聲音響起,柔和的燈光漸漸照亮了圍坐千人的會場。重回漢唐漢服走秀大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云裳拿著手機里的一張照片,前臺幕后瞧了好幾圈,始終沒見照片上人的蹤影。
不對啊!寧城這么大規(guī)模的漢服賽事,他不可能不來參加?。≡趺淳涂床灰娙四??
“云裳!云裳!”吹雪忽然一臉著急地低聲喚她。
云裳收起手機,走了過去。
“怎么了?”
吹雪將手中一件香芋色印花海棠的宋制漢服遞到她的手里,“我們帶來的漢服都被人給剪壞了?!?p> 地上大包小包堆著好多衣服,也都不同程度地遭了殃。
“誰干的?”
“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白鶴他們打包裝車的,當時還好好的,車門鎖好了?!?p> “一定是剛才你們來回搬東西的時候讓人鉆了空子!”
“那怎么辦?。恳路闪诉@樣,我們拿什么參賽?。俊?p> 一旁候場的模特們聞言,紛紛圍了上來。
“出什么事兒了?”
“作品被人剪壞了?”
“不可能吧!別開玩笑了!一年到頭寧城就這么幾次大的比賽,我就指著這次比賽露臉了。”
“還露什么臉,衣服都沒了!”
“早知道,就不接你的活了!”
“你這樣算違約,要給我們賠錢的!”
……
模特們的抱怨聲越來越大,吵的大半個后臺都快沸騰起來了,吹雪著急地問一言不發(fā)的云裳,“云裳,你倒是說句話??!”
卻不想,云裳沉默地望著地上的大包小包,一句話也沒有說。見她這模樣,模特們就更張狂了。
“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這不明擺著嗎?她也沒招唄!”
“是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能有什么辦法?”
“真是倒霉透了,跟這樣的人簽約合作!”
“就是,晦氣死了!”
白鶴實在聽不下去了,指著抱怨最強的那名模特,“嘴巴放干凈點,說誰晦氣呢?”
“就說你們呢!做了三年的模特了,第一次遇上這么倒霉的事情,還剛好是大清早的,真像是出門踩到狗屎一樣惡心?!?p> “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打死你!”
“晦氣!我就說了,你能把我怎么著?”
白鶴掄起拳頭就要朝著那人的腦門上砸過去,被一直沉默不語的云裳給按住了,“別沖動!”然后謙和地對大家說,“各位,實在抱歉,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意外,心情和大家一樣著急。但無論如何,這是我們工作室看管參賽作品不當之過,我在這里給大家真誠地道個歉,對不起!”說著,退后一步,朝著模特們鞠了一躬。
模特們的火氣立刻減下去不少,但難免氣餒。
“道歉有什么用?沒有衣服,我們也上不了場啊!”
“是?。〔荒苌蠄?,我們就得等下一場活動,又得耽誤好幾個月,損失誰來賠?”
“我們是相信你們工作室,才跟你們簽約的。”
云裳的態(tài)度依舊很誠懇,“很榮幸大家對我們工作室的信任,但還請大家能夠繼續(xù)相信我們,我向大家保證,一定能處理好這些衣服,讓你們穿著它們順利上場參加比賽。”
“說的輕巧,衣服都成這樣了,還怎么處理?時間都來不及!”
“是啊,你們可別糊弄我們?!?p> 云裳從容淡定,“請大家相信我,我可以的。不過,時間確實不多了,請大家趕快找出自己的衣服,先穿上!”
眾人都不知道云裳到底想做什么,站著沒有動。但白鶴和別的模特不同,不是為了參加這次比賽臨時聘請來的,而是云裳工作室長期專用模特,也是云裳的好朋友,他率先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吹雪,你去跟導演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將我們上場的順序安排到最后!”
“好!”
今天參加比賽的商家有二十多家,他們的號排在中后,如果能安排到最后,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
緊接著,云裳蹲下身,開始處理起白鶴的衣服。
在鎂光燈下,閃爍著煜煜白光的剪刀在云裳纖細的指尖飛舞,猶如一只靈越跳動的蝴蝶,飛針走秀,絲帶飄揚。折疊、打扣,云裳的表情十分嚴肅,一旁的眾人看得都傻眼了。
不一會兒,白鶴的衣服就被處理好了。
“云裳,你太厲害了。”白鶴從鏡子里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難以置信地說。
在制作條件如此箭陋的情況下,被剪壞了根本無法穿著上去走秀的衣服,被云裳簡單地處理之后,不但毫無瑕疵,甚至比之前還要精美。
見此,其余打著退堂鼓的模特也有了信心,紛紛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云裳一一為他們處理。
吹雪去找導演無果,還被導演罵了一頓,一臉頹敗地回來。
“那個導演也太兇了,不由分說就把我罵了一頓,還說你以為走秀是你們家開的?想改就改?能參加就參加,參加不了就滾蛋!”吹雪轉述著,眼淚花幾乎要從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里溢出來。
這種結果是云裳早就預料到的,她們初到寧城,這邊的人都不熟,這種早就已經擬定好的流程,很難為了他們改變,她讓吹雪去,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吹雪,抱歉啊,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去!”
吹雪心頭一暖,猶如春桃盛開,臉上頓時綻開了笑顏。
“裳姐你說的哪里的話?我們是一個團體,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只是,那個導演也太沒有眼光了,她是不知道裳姐你的設計有多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屁顛屁顛地來巴結你,絕對說不出方才那番話!”
云裳一心專注于處理被破壞的衣服,沒再說話。期間導演親自來崔了一趟,問到底能不能參加比賽,如果上不了臺,或者在臺上發(fā)生什么意外,給這次的活動造成任何損失,都要云裳工作室來承擔,后果自負!
后邊導演又讓監(jiān)制和助理各來崔了一遍,問能不能參加?不能參加就直接說,他們臨時找替補。
白鶴和吹雪跟伺候爺一樣好說歹說之后他們才離開。二人轉頭再看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衣服,看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卻在額頭上生出了一層密汗的云裳,緊緊捏了一把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還有二十分鐘……
十五分鐘……
十分鐘……
五分鐘……
幾乎云裳收針的下一秒,前臺便響起了主持人的聲音,“下面,有請云裳工作室的作品‘海棠依舊’”。
模特們來不及多言,紛紛準備上場。
云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暢舒了一口氣。
悠揚的古風音樂響起,她知道是白鶴他們上場了。不似之前參賽方上場之后的反應,自從白鶴他們上場之后,臺前便是水一般的沉靜,沒有任何聲音。偌大個會展中心唯有熟悉的古風音樂,就像一瞬間時光靜止,萬物定格。
直到一陣陣掌聲和歡呼聲猶如排山倒海般從前臺響起,導演激動地跑了過來。
“太好了,太精彩了,太美妙了,那個誰,你叫什么來著?”
云裳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我叫云裳!”
“哦,對!云裳工作室是吧!你有名片嗎?給我一張?!?p> 云裳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導演。
導演看了一眼云裳的名片,收進了口袋里,“你們工作室的作品不錯,以后多參加活動!”
“導演,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問你?”
“你是說你們的衣服被人破壞的事情是吧?回頭我會讓人去查監(jiān)控。但是早上停了一會兒電,你們放衣服那個位置又是個監(jiān)控死角,能不能查到結果就不一定了!”
云裳也沒指望能查出什么頭緒。她靠近了導演一些,將一個折疊得鼓鼓囊囊的紅包塞進導演的口袋里,低聲問,“請問‘漢悅服’的負責人郜羿凡坐在前臺的哪個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