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之言,鏗鏘有力,就連掛在下巴的胡子,都一抖一抖,好似在訴說著他們主人的冤屈。
趙柘眉頭緊鎖,臉上掛著憤怒,朝著李仲就把奏本丟了過去,“好好看看,看看你是真冤還是假冤!”
趙柘以前很是欣賞李仲。
也正是因?yàn)樾蕾p他李仲,才將他提為翰林學(xué)士。
甚至。
趙柘早已決定,只要再過一年,翰林學(xué)士承旨之職,定加官于他李仲。
可而今。
江南省官員聯(lián)名的奏本,讓趙柘對李仲失望了。
李仲被奏本砸了臉,但卻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撿掉落在他跟前的奏本,小心的翻看了起來。
奏本之上,江南省官員告他李仲貪贓枉法,吃拿卡要,收受賄賂。
同時,奏本之上,還有告他李仲冤枉江南省官員,亂抓亂捕。
更者,奏本書上,還有告他李仲徇私舞弊,并且私自泄漏鄉(xiāng)試試題,不顧他人之勸,私授步青甲鄉(xiāng)試解元頭名,科場舞弊之罪。
更有,奏本之上,羅列了他李仲在江南省的這些時日里,收受了江南省多少的賄賂。
什么銀票多少,銀子多少,貢茶多少,貢絲絹多少。
李仲一一細(xì)瞧之下,除了科場舞弊之罪,他無法直接證明之外,其他諸事,他皆可自證。
這時,李仲到是安心了不少。
捧起奏本,跪請道:“陛下,江南省官員聯(lián)名狀告臣之罪名,臣不認(rèn)?!?p> “李仲!奏本之上,連你收受了多少賄賂都細(xì)細(xì)列了出來,你難道還不認(rèn)嗎!你真的是太讓朕失望了!”趙柘痛心疾首。
李仲也不答話,更是不再跪請,緩緩爬將起來,向著趙柘行了一禮,臉上露出一絲笑道:“陛下,臣不認(rèn)罪,自然有不認(rèn)罪的理由。如陛下還相信臣,請陛下移步出殿?!?p> 趙柘有些疑惑。
出了殿,趙柘看到的是一溜的馬車。
如此多的馬車出現(xiàn)在宮中,這著實(shí)有些過份了。
依著宮制,馬車想要進(jìn)入宮內(nèi),那絕對是需要經(jīng)過層層嚴(yán)查,在層層檢查之下,只要沒有利劍大刀毒藥等有危于皇室之物,才會被允許進(jìn)入的。
而趙柘看到的這一溜馬車,自然是沒有藏有什么大刀利劍的了,更是不可能有毒藥。
李仲走下臺階,來到第一架馬車前。
不顧趙柘身邊的侍衛(wèi)緊張,直接掀開馬車車架上的蓋布,露出一個一個箱子,層層疊疊的。
‘砰’的一聲。
一個箱子箱蓋被李仲打開。
箱內(nèi),擺放著整整齊齊,一錠一錠明晃晃的銀子。
大殿門口的趙柘一瞧,頓時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李仲,想從李仲的神情看出點(diǎn)什么來。
“陛下,這些,就是江南省一眾官員所送之禮,也就是他們要告臣的吃拿卡要,收受賄賂的罪證。這里,有銀票五萬兩,現(xiàn)銀一萬兩,貢茶五十斤,貢絲絹五十匹等等,臣無法數(shù)清,但早已讓人列了一份清單。”李仲指著一眾馬車,為自己自證清白。
話一落后。
李仲依然如我一般,自行進(jìn)了殿,把一直跪在殿中的禮部郎中鄭丘給帶了出來,帶到趙柘的面前,“陛下,禮部郎中鄭丘一直隨臣一道,日日不曾離臣左右。臣在江南省吃拿卡要之罪,鄭郎中最是清楚?!彪S即又向著鄭丘道:“鄭郎中,還請把江南省所送之禮的清單呈給陛下一觀,看看是不是與江南省所告臣貪污受賄之罪的數(shù)量一樣?!?p> 鄭丘趕緊把懷中的清單掏了出來,恭敬的遞給趙柘。
趙柘愣愣的接了過去。
這一刻。
趙柘覺得自己太過聽從他人之見,錯過了自己一直非常信任的李仲了。
“李愛卿,朕錯怪你了。”趙柘觀過清單之后,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大部分了。
身為皇帝的趙柘,向臣子認(rèn)錯,這著實(shí)少見。
但趙柘卻能做到。
想當(dāng)年。
趙柘初登大寶,朝中眾官無人可信之下,他選擇了李仲。
而這些年以來,李仲也確實(shí)幫助他甚多。
再者。
李仲在他還小之時,也確實(shí)做過他的老師,但也僅僅只做了半年的老師罷了。
所以。
趙柘能向李仲認(rèn)錯,或許是看在老師二字的面上。
君臣信任的危機(jī)解除。
回了殿,趙柘細(xì)細(xì)向李仲詢問了江南省之事,而李仲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是如數(shù)家珍,事無巨細(xì)的向趙柘全道了出來。
再加上禮部郎中鄭丘在一旁佐證,以及禮部的其他官員附和。
趙柘心中越發(fā)的明白了。
第二日朝堂。
李仲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眾朝官們紛紛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
趙柘來到朝堂之上,屁股剛坐下。
就有人站了出來,“陛下,江南省諸官聯(lián)名狀告李仲,依我朝律法,李仲理應(yīng)革其職,投到大理寺審判?!?p> 趙柘看了一眼李仲,見李仲腦袋低垂,又看向左相詢問道:“曹愛卿,你認(rèn)為呢?”
“回陛下,依我朝律制,僅貪污受賄,科場舞弊二罪,即該革其職,投到大理寺發(fā)判?!辈茏笙喙Ь吹幕氐?。
皇朝有兩位宰相。
一為左相,也就是這位姓曹的,曹兇。
二為右相,但右相奉了皇帝的旨意,領(lǐng)兵駐守于皇朝與北狄兩國邊境,算是督戰(zhàn)。
而今的朝堂之上,除了皇帝。這位左相曹兇,權(quán)力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可出其右。
左相曹兇,年已七十,已是到了古稀之年。
曹兇歷經(jīng)四朝而不倒,其在朝中的黨羽,可謂是遍布。
而其門生,更是遍布天下。
坊間有人傳聞。
左相曹兇,已是位極人臣,只要再進(jìn)一步,這天下都是他曹兇的了。
坊間更是有人說。
曹兇在京城跺一跺腳,皇朝都得震一震。
可見,這位左相,在坊間也好,還是朝廷也罷,絕對是一位舉足輕重之人物,其一言一行,皆可影響皇朝的安穩(wěn)。
趙柘第一詢問的人是他曹兇,從此可見,就不一般了。
身為皇帝的趙柘,聽完曹兇的話,臉色沉穩(wěn),不顯山露水的笑了笑,又看向眾朝官們,“你們以為呢?”
“臣等附議。”一眾朝官們,自然是隨流曹兇。
趙柘也不再詢問,冷冷的坐在寶臺之上,伸手向著一內(nèi)侍輕輕揮了揮手。
片刻。
就有人抬著箱子等物進(jìn)入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