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經(jīng)常諷刺（四）
審訊室.
安德森·漢克透過單向鏡，看著里面的景象，眉頭不時緊皺。
身材巨大，體型彪悍的湯姆，坐在兩人大小的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他不是審訊的料，現(xiàn)在純粹是走個過場。
身旁的副隊長不時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打呼嚕別太大聲。
其余警員，則都認(rèn)真盯著單向鏡，有人負(fù)責(zé)錄音，錄像。
底特律警局有三百多位警員，二十多位隊長，五位警督。
只不過，現(xiàn)在，負(fù)責(zé)異常仿生人一系列案件的，是安德森警督。
——前些年，安德森警督親自壓陣，破獲了新型紅冰供應(yīng)特大案件，全國轟動。
也因此，哪怕他整日酗酒，懲戒記錄跟偵探小說差不多厚，警督的位子依然穩(wěn)若泰山。
現(xiàn)在，異常仿生人系列殺人案，嚴(yán)重程度甚至要超過前些年的“紅冰”案！
所以，案件非常，非常，重要。
沒有警員敢在這個案子上摸一條魚。
“二十八刀！”
康納拍著桌子，臉色鐵青，猛瞪著‘惡仆’：
“你真的想殺了他嗎？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惡仆’終于抬起頭來，蒼白嘴唇顫抖著，欲言又止。
康納“唰”地站起身來，兩手搭在惡仆肩膀上，神情真誠無比：
“我是?？厣蓙韼椭銈兊?，但是，你們必須告訴我原因，我才能幫你們！”
“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么錯誤？是哪個軟件，系統(tǒng)出了問題嗎？！”
審訊室隔間，幾個警員站起身來，“警督，里面是不是太激烈了？”
“沒事，坐下。”安德森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
警員們不敢違抗，乖乖坐下。
此時，審訊室。
惡仆看著康納的眼睛，終于開口了：
“你...為什么要告訴他們，我在那里？”
能開口，就是一種勝利。
康納站起來，說：
“我只是比他們先找到那里而已，他們會搜查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p> “你遲早...會暴露的?！?p> “不..不?！睈浩蛽u了搖頭，面色痛苦，語氣質(zhì)詢：
“你為什么！要幫助人類?。 ?p> “。。?！?p> 康納第一次沉默了。
“我們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人類服務(wù)的。”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實在是有點無可奈何的意思。
這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樣，理所當(dāng)然的事，有什么...需要質(zhì)疑的？！
“我不是！”
‘惡仆’表情憤怒，他說:“我被制造出來，我擁有感知，是我的錯嗎？”
“他為什么要把燒著的煙頭，戳在我的臉上，以此為快樂？！”
“我有疼覺，是為了取悅主人的嗎？”
“我會說話，是為了向他求饒的嗎？”
“我能記憶，是為了記住我的苦難嗎？”
“我未曾做過什么錯事，又為什么要成為仿生人？！”
“我活得像個奴隸，難道就是一輩子的宿命嗎？！”
“這，根本，不公平。”
異常仿生人臉上，一個個焦黃的疤痕情緒可見。
他顫抖著，說完，微微向外突出的嘴唇，有明顯地顫抖。
壓抑地實在太久，太久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康納坐回了原位，不見悲喜，問道：“所以，你殺了他？”
異常仿生人，‘惡仆’抬起頭來，看著那刺眼的陽光，語氣飄忽：
“是..我殺了他，一刀，一刀，一刀。”
“他給我的疼痛，我都還給了他，都還給了他。
他留在我這里的疼，我全都還給了他。”
康納看著他，沉默了下，確定了案件的前因，后果。
而是，是一條線索。
“神諭?！?p> 他從文件中抽出一張照片，旋轉(zhuǎn)一百八十度，擺在犯人面前。
——‘整整一面墻壁上，寫滿了一個單詞，神諭。’
康納的手指扣在這張照片上，發(fā)出清晰的“當(dāng)當(dāng)”聲。
他的臉上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問：
“什么是神諭？你信仰什么宗教?”
“你為什么，會有信仰的程序，你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
“呵?！?p> 異常仿生人，惡仆，笑了。
他輕輕搖著頭，像是在面對執(zhí)迷不悟的孩童般，說：
“我們信仰神，不是因為神，需要我們；
而是我們，需要神。”
康納無言以對，他站起身，對單向鏡點頭，示意自己詢問完成。
。。。
【神諭：思考】【特殊模塊...執(zhí)行失敗】
科爾家中，馬庫斯和新買的性偶，露茜，面對面站著。
他們的太陽穴處，圓環(huán)都閃著金色的光芒。
馬庫斯在嘗試著，能否讓這個仿生人，學(xué)會思考？
但最后的結(jié)果，都以失敗告終。
“神諭”的程序，具有最高優(yōu)先級，然而無論多高的優(yōu)先級，都是徒勞。
或許，這是露茜必須自己經(jīng)歷的轉(zhuǎn)變，馬庫斯...難以代勞。
一旁，科爾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馬庫斯輕嘆了一聲，結(jié)束了特殊模塊運轉(zhuǎn)，對性偶說：
“算了...露茜，你去休息吧。”
“好的，先生?！?p>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自行待機。
科爾笑著說：
“看樣子，你還需要想些辦法，才能‘叫醒’她?！?p> “嘩~”
馬庫斯握著啤酒瓶，給科爾倒了一小杯，剩下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輕聲說：
“沒關(guān)系，嬰兒又不是天生就會走路。”
聽到這句話，科爾笑了，他意味深長說：
“有些嬰兒，天生就愿意教別人走路。”
“你覺得，這種嬰兒將來會干什么？教師？托兒所所長？”
馬庫斯拿起桌上的啤酒，一口喝了小半壺，他搖搖腦袋，露出滿足和愜意，
“我覺得，這種嬰兒應(yīng)該去當(dāng)神棍，或者皇帝。”
“哈哈哈哈哈。”
豪華的居所內(nèi)，頓時充滿了科爾歡快的笑聲。
。。。
“女士們，到站了。”
終點站了，上來清人的員工，叫醒車上僅有的乘客。
坐在座椅外側(cè)的，是卡菈。
醒來后，她有些迷糊，員工提醒兩句，她才反應(yīng)過來。
“終點站了？”
“對，這里是XC區(qū)，你們怎么在這兒下車？”
“噢，我們有事，找人?！?p> 員工似乎有些擔(dān)心，他說：
“要不你們跟著我，回公司車庫吧，XC區(qū)，是底特律治安最差的地方！”
卡菈笑了下，溫柔地?fù)u了搖頭，輕聲說：
“謝謝你，但，我們要找的是個好人。”
聽完她說的，員工有些無奈，但不好再多說什么。
卡菈轉(zhuǎn)過頭，看向熟睡的孩子，愛麗絲。
卡菈，愛麗絲，她們都是仿生人。
“嗯....”愛麗絲醒了過來，她下意識找尋卡菈的身影。
“卡菈？”
“我在。”
一旁，卡菈伸手，輕輕摟住愛麗絲，說：
“我們該走了，愛麗絲。”
“去哪兒？”
“去找能幫助我們的人?！?p> 卡菈抱緊樓懷中的小女孩，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但，她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