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嗎?”她在問我。想了想剛剛那段刻苦銘心的遭遇,我難受地根本說不出話來,甚至能感覺到苦澀的海水在嘴角游蕩,看著她,我只能無力地點點頭?!版面茫耶敵跏?.....”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了:“沒什么,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窗外吹來的微風輕輕地撥弄著她的劉海,看得出她似乎想要擠出笑容安慰我,在風中,她顯得更脆弱了?!跋挛缒銣蕚涓墒裁矗俊蔽冶仨氜D(zhuǎn)移話題了,于是嘗試性地問?!熬透匠R粯影?,反而是你要好好工作喲,晚上再一起吃飯吧?!彼纹さ匦χ?,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
離開她家后,我的心情忐忑不安。這是第一次嗎,還是只是我記起的第一次,我不記得了,整個人變得心煩意亂的,向著空氣揮舞著拳頭,可馬上,正午刺眼的陽光讓我不得不低下了頭,這灼痛感與剛剛?cè)蹘r炸裂開的感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想到這,我就更加地厭煩了,今天明明是天朗氣清,處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但沒有之前的神清氣爽的感受了,是被未知的孤寂感所取代了。走進車庫后,躲進車里,將空調(diào)開至最大,空調(diào)吹的冷風無情地拍打著我的臉,就好像鋒利的短刃一刀一刀在我心上刻著,我喘不出氣,十分沉悶。
“下午五點上班別忘了?!笔謾C“叮”地一聲響了,是米人發(fā)來的語音?!昂茫抑懒恕!蔽覂?nèi)心還在怦怦直跳,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應(yīng)了他。我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十三點整。先走吧,大不了今天午飯在那里吃。我這樣想著,就驅(qū)動汽車,向場館駛?cè)?,速度一度飆到了九十邁,甚至還在失神中闖過了紅綠燈,可我內(nèi)心完全沒有在想著交通的事情,心跳一直在加快,我做了幾個大大的深呼吸,可沒有什么作用。
距離有些遠的緣故吧,把車停到場館附近已經(jīng)接近兩點鐘了,點了外賣后,大步走向場館內(nèi)部,心中還在想:這么遠的距離她怎么一直都是打車過來的。一開休息室的門,沒有她,有點失落,應(yīng)該在隔壁,我這樣想著。坐到位置上后又仔細想想,對自己不免自嘲,還是習慣使然,她早已不在這里了?!肮D,王老師這么早?!痹诟鷶z像大哥用圍棋棋盤玩五子棋的安安回過頭來跟我打了聲招呼,心情看起來十分不錯。“年輕就是好,上臺前還有精力玩這個?!蔽抑噶酥竾迤灞P,陰陽怪氣地說道。“王老師你也不老啊,跟婷姐在一起你不是青春永駐?!卑舶惨贿呄缕澹^也不回地說。我覺得我被梅開二度地擊潰了。于是我很認真地跟她講:“少貧嘴,過幾天就是業(yè)務(wù)能力的轉(zhuǎn)職考試了,你翻譯轉(zhuǎn)主持難度很大,我知道你準備好多,只是有一條沒跟你說。”“什么呀?”安安一臉驚訝地回頭看我,慌慌張張地隨意下一步就抓緊問我?!靶乱?guī)定,新晉主持一律從次級聯(lián)賽開始歷練,當然,你是屬于這個范圍的?!蔽尹c了點頭說。“新人?我干翻譯這么久了,我是新晉?王老師,你看我為聯(lián)賽掏心掏肺,天地可鑒啊?!卑舶灿逕o淚地說著?!皠倓偛懦鰜淼囊?guī)定,我也沒什么辦法。”看著安安語無倫次的樣子,我十分無奈地說?!八淖舆B棋,丫頭,你沒了,我調(diào)設(shè)備去嘍?!睌z像大哥笑嘻嘻地說,站起身來,走向前臺,心滿意足地準備開工。安安很后悔地看向最后一步棋,也不知道是最后一步棋的懊惱,還是新規(guī)定的難受。
兩點半,休息室的大電視準時自動開機,開始播放昨天的精彩集錦,這時候外賣到了,我邊吃面邊給她發(fā)消息:“在干嗎呢?”“我在隔壁休息室。”一秒鐘后,消息就彈回來了,我也從來沒有要求她,但她每次秒回都讓我十分地安心。但這次不同,我心里一驚,急忙放下手里的面,飛奔到隔壁的休息室。呼呼,在門口重重地做了深呼吸,調(diào)整好節(jié)奏后,才敲門進入。我與同在室內(nèi)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發(fā)現(xiàn)她在最角落的化妝臺坐著,我徑直走了過去。“怎么了,怎么會想到來這里?”我輕聲問道。“沒事,有點想念了唄,這么多年了。”她站起身來,看向四周的一切。“還是熟悉的感覺,真好?!彼绞沁@樣我越是害怕?!敖裉靵矶紒砹耍赐瓯荣愒倩厝グ?,你也有幾個月沒來了?!蔽抑荒馨言掝}重新引到別處?!澳氵€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個休息室里。”她說。“也只能在這個休息室了,名單都列好的?!蔽掖蛉さ馈K蝗晦D(zhuǎn)身抱住了我,傍晚落日的余暉掃入房間,天空已成一片彩霞,嗯,是粉色的,是她喜歡的顏色?!澳阋煤眉佑停瑺幦“衙兹死蠋煾上聛?!”她細膩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
噗!在一旁的米人一口將茶噴了出來?!岸喽嗪退龐寢寔聿閸徚?,我出去看看?!泵兹似鹕硐胱摺!拔胰ド蟼€廁所,你們聊。”知趣的十一與米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門。隨著關(guān)門聲傳來,整個屋子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下午的比賽已經(jīng)開始,我們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大電視,我的右手緊握住她,握得死死的,從臉上都不難看出緊張。隊伍介紹完之后,鏡頭切換到解說席時。她突然開口:“有人在懷疑我們?”這聲音低沉地像巨型輪船的轟鳴“懷疑我們是裝的?”我順著她的思路說。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安粫?,不用管別人,我們就是最好的自己?!蔽野参康馈5此嵌汩W的眼神,我似乎讀懂了:時光將暮色埋入深海,她傾倒一捧細沙,試圖將往事淹沒,可無濟于事,往事的記憶是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
我頓時有種無力地挫敗感,我怎么會保護不好她呢?我怎么會這么軟弱呢?當我用歉意的眼神對上她后,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那么地清澈明亮,但我讀不出快樂,只有悲傷。“嗡”的一聲,我腦中一片空白。